雨丝斜织，将城市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雾中。
林薇薇坐在咖啡馆最深处的卡座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窗外雨势渐大，模糊了行人的身影，也模糊了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网络上的风暴平息得太过迅速，快得让人不安。短短三天，所有关于顾氏的负面消息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这就是顾家的实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她关掉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映出她平静无波的脸。
“我们好不容易造起来的势，就这么没了？”苏曼泄气地倒在对面沙发上，搅动着已经凉透的咖啡，“顾家的公关团队也太厉害了。”
林薇薇轻轻摇头，手指抚上微隆的小腹。四个月的身孕已经开始显怀，宽松的毛衣也遮不住日渐清晰的弧度。“够了。”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至少现在，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我。”
苏曼凑近些，压低声音：“不过顾宸那边最近也不太平。他在频繁接触几位元老董事，听说周婉很不满，母子俩在董事会上就一个新项目吵过一架，场面相当难看。”
林薇薇眼神微动，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温水滑过喉咙，却化不开心头的寒意。
内斗升级了？
这倒是个意料之外的好消息。
“还有你让我查的那家子公司，”苏曼的声音更低了，“资金流向特别奇怪。大部分钱经过四五层转手，最后都流向一个海外账户，开户人叫周威。”
周威？
林薇薇在记忆里仔细搜索着这个名字。顾家的亲戚中，似乎没有这号人物。
夜深时，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打破了寂静：【适可而止。】
简洁的四个字，连标点都带着顾宸特有的冷漠。
她删了短信，干脆利落地关掉手机。适可而止？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清晨，门铃意外响起。
林薇薇透过猫眼看去，微微一怔。门外站着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桶，面带恰到好处的微笑。
“林小姐，我是周婉女士派来的营养师。”女人的声音温和有礼，“夫人特地吩咐，要确保您和孩子的健康。”
林薇薇站在门后，指尖微微发凉。周婉这是改变策略了？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她打开门，接过还带着余温的保温桶，脸上扬起得体的笑容：“替我谢谢夫人。不过以后不必麻烦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关上门，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走到厨房，她毫不犹豫地将整桶燕窝倒进水池，看着粘稠的液体被水流冲走，不留一丝痕迹。
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
窗外阳光正好，她却觉得浑身发冷。这场博弈里，每个人都在下棋，每一步都暗藏杀机。
手机适时震动，苏曼发来新消息：【查到了！周威是周婉的远房侄子，三个月前突然在海外注册了一家投资公司，注册资本来路不明。】
林薇薇盯着这条消息，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原来如此。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
“顾总，我想我们该谈谈了。”
雨中的咖啡馆格外安静，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玻璃窗。
顾宸准时推门而入。黑色大衣肩头沾着细密的雨珠，衬得他眉眼愈发冷峻。他在对面坐下，目光先是掠过她隆起的小腹，最后定格在她脸上。
“你只有十分钟。”他声音冷淡，带着惯有的压迫感。
林薇薇从包里取出准备好的复印件，轻轻推到他面前。那是资金流向图的关键部分，周威的名字被红笔醒目地圈出。
顾宸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他拿起纸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什么意思？”他声音低沉，带着危险的意味。
“令堂似乎在做一些...有趣的财务安排。”她稳住声线，不让一丝颤抖泄露出来，“你说，如果这些资料出现在证监会，或者你父亲的书房里...”
顾宸突然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让人不寒而栗：“你以为你能威胁我？”
“不。”她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坚定，“我在给你选择。是让我这个知情人闭嘴，还是...合作。”
雨声渐密，吧台传来咖啡机运作的嗡鸣。墙上老式挂钟的秒针一格一格跳动，每一声都像在丈量这场博弈的胜负。
顾宸缓缓靠向椅背，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女人。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他眼底复杂的情绪。
“说说你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