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完！”于莉白了他一眼，继续道，“我当时心里也憋着火，但记得李干事的话，不能急，得用效果说话。我就把带着的那几个试用装，硬是塞给了南城和东城两家规模最大、口碑也还不错的修车铺，跟他们说，‘师傅，您先别急着下定论，把这坐垫装上，让老主顾们试骑几天。这齿轮组，也找辆旧车装上试试。好不好，您和骑的人说了算！我不要钱，就听个响儿！’”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着光：“当时那俩老板，一个将信将疑，另一个干脆就是看我纠缠得烦，想打发我走。我心里也打鼓，这东西要是不灵，咱们这头一炮可就哑火了。”
工作室里安静下来，连傻柱都屏住了呼吸，等着下文。
“结果！”于莉声音猛地拔高，带着扬眉吐气的快意，“就今天上午！才过了三天！那两家铺子的老板，前后脚，几乎是一路打听着找到咱们院附近等我！见了我，那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南城那个王老板，拉着我就说：‘小于同志！你那坐垫神了！好几个老主顾试了，都说屁股底下跟垫了棉花似的，又不塌腰，骑了小半天都不带累的！非问我从哪儿搞来的好东西！还有你那齿轮，顺滑！真顺滑！上坡都省劲儿！还有没有货？我先订十个坐垫，五套齿轮！’”
“东城那个李老板更夸张！”于莉越说越激动，“他说有个拉货的板儿爷，试装了咱们的齿轮组，以前蹬着费劲的路段，现在轻松就上去了，回来就跟他念叨，说这钱花得值！李老板直接问我，能不能长期供货，价钱……价钱好商量！”
她一把扯开桌上的布包，里面哗啦啦倒出一些毛票和整块的钞票，还有两张皱巴巴但写着字盖了章的字条。
“喏！这是他们付的定金！这是订货的字据！”于莉指着那堆钱和字条，胸口起伏，“十个坐垫，五套齿轮组的全款！他们怕咱们货紧俏，抢着先把钱付了！就这，还说是第一批，试试水！”
傻柱看着那堆钱和字据，眼睛瞪得溜圆，张着嘴，半天才爆出一句：“我……我滴个乖乖！真……真卖出去了？还……还抢着付钱？”
他一直埋头搞技术，虽然觉得东西好，但真没想到市场反应这么火爆，这么快就能见到回头钱！
阎解睇也小脸放光，看着那堆钱，又看看于莉，小声说：“莉姐，你真厉害！”
于莉脸上泛着红光，但还没忘形，她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李青云，语气带着请示和兴奋：“李干事，您看！市场打开了！他们认咱们的东西！接下来怎么办？这订单咱们接不接？产量跟得上吗？”
李青云看着桌上那堆代表着初步成功的钱和字据，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却真实的笑意。他伸出手，拿起一张订货字据看了看，又放下。
“接，为什么不接？”他语气沉稳，“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
他看向于莉，目光中带着赞许：“于莉，这件事你办得漂亮。沉得住气，懂得借力打力，用试用打开局面，很好。”
于莉得到肯定，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之前的辛苦和忐忑瞬间烟消云散。
“不过，”李青云话锋一转，看向傻柱和于莉，“订单来了，压力也来了。柱子，组装速度必须提上来，但不能牺牲质量。于莉，你跟客户沟通好，我们的产品因为核心部件工艺特殊，产量有限，供货可能需要一点周期，让他们心里有数，避免催得太急。同时，留意他们的反馈，任何问题，哪怕是小毛病，都要记下来，我们改进。”
“明白！”傻柱干劲十足，拍着胸脯，“师父您放心，我今晚就开始加班干！保证又快又好！”
于莉也立刻点头：“好的，李干事！我明天一早就去跟他们说清楚。反馈我一定详细记下来！”
李青云又看向阎解睇：“解睇，把这些订单信息、收款金额，都详细登记入册。这是我们团队的第一笔正式收入，每一分钱都要有账可查。”
“嗯！”阎解睇用力点头，立刻拿出她那本越来越厚的册子，工工整整地开始记录。
小小的工作室里，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振奋情绪。资金的回笼，市场的认可，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每个人的心中。他们不再只是凭空想象蓝图，而是真切地触摸到了事业起步的脉搏。
于莉看着围在桌边的同伴，看着李青云沉稳的侧脸，看着那代表希望和未来的订单与款项，一股热流在胸腔里涌动。
她仿佛看到，一条通往更广阔天地的路，正在他们脚下，清晰地延伸开来。
而此刻，在中院，刘海中背着手，看似在溜达，耳朵却竖得老高，隐隐听着后院传来的、与往日不同的活跃动静，心里像有只猫在抓。
他模糊地感觉到，李青云他们，好像真的捣鼓出点什么名堂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失落，啃噬着他的心。
后院工作室的活力，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涟漪不可避免地扩散开来。
这涟漪，首先惊动的，是近在咫尺的阎埠贵。
连着好些天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闺女阎解睇，吃了晚饭就抱着小本子往后院跑，不到夜深不回来。
回来时，小脸上非但没有疲惫，反而眸子亮晶晶的，嘴里偶尔还会冒出几个他半懂不懂的新词儿，什么“成本核算”、“用户体验”、“齿轮传动比”……
起初，阎埠贵只当是小孩子瞎凑热闹，或许还能从李青云那儿蹭点零嘴好处。可渐渐地，他觉出不对味来了。
解睇不再是那个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的小丫头了。她走路时背挺直了些，说话声音也大了点，甚至有一次，他听到她跟于莉讨论坐垫填充物哪种更经济实惠时，那逻辑清晰的劲儿，让他这个当老师的爹都暗自吃惊。
更让他心里不是滋味的是，他亲眼看到于莉揣着鼓鼓囊囊的钱包从外面回来，脸上是掩不住的春风得意；也听到傻柱在后院叮叮当当的忙碌声里，中气十足地哼着小调，哪还有半点以前被秦淮茹糊弄时的浑噩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