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娟在炕上睡醒时，身边早已没了张雨晴的影子。她揉着眼睛找出去，正好撞见在厨房忙活的李翠红，一问才知道人在后院服装厂，当即趿着鞋就往后院跑。
刚掀开门帘，一道挺拔的身影就撞进眼里。
“我去——这还是我哥？！”张秀娟惊得嗓门都劈了，盯着张念山身上那套深蓝色衬衫长裤直咂舌，“这也太帅了吧！简直像画报里走出来的！”她嘴巴张成o形，眼睛瞪得溜圆，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张念山被她看得耳根发烫，回头狠狠剜了妹妹一眼，那眼神明晃晃写着“闭嘴”。
张雨晴赶紧笑着打圆场：“这不正好缺个活衣架试版嘛，就顺手给山哥做了套。娟姐你别光看他呀，你的份例在这儿呢！”她抬手一指墙上挂满的女款样衣，“这些都是新款，喜欢哪件直接挑，随便穿！”
“真、真的？”张秀娟瞬间把哥哥抛到脑后，眼睛亮得像揣了两颗星星，“我喜欢哪件就能拿哪件？”
“当然是真的。”张雨晴挑眉笑，“你随便挑，看中的直接带走。”
张秀娟立马凑到墙边，手指戳着这件碎花连衣裙，又摸摸那件收腰衬衫，小脸皱成一团纠结：“这件领口好看，那件袖口设计绝了……都想要怎么办啊？”可兴奋劲儿没过三秒，她又蔫蔫地收回手，小声嘟囔，“不行不行，头次来就拿你衣服，太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雨晴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抄起墙角的挑杆，“唰”地从最高处挑下一件刚出炉的杏色碎花裙，“这件你穿肯定好看，试试！”
“别别，我……”张秀娟还想摆手推辞。
“让你试你就试。”张雨晴把裙子塞进她怀里，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就当帮我个忙呗？这裙子刚上流水线，正缺个好看的姑娘当活广告呢！回头有人问起，你就说在城里‘雨晴服装店’买的，保准给你算首单优惠！”
这话彻底打消了张秀娟的顾虑，她红着脸接过来，抱着裙子躲进试衣间。
等她再出来时，连张念山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浅杏色的碎花裙衬得她皮肤雪白，收腰设计刚好显出纤细的腰线，长度到膝盖上方，露出纤细的小腿，整个人都透着股娇俏劲儿。
“等等，发型不对。”张雨晴走上前，三两下拆开她的麻花辫，手指灵巧地在发间穿梭，没一会儿就编出个蓬松的偏分侧辫，碎发搭在脸颊边，瞬间柔和了轮廓。
张秀娟冲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激动得原地跳了两下：“我的天！雨晴你也太会了吧！这裙子简直像为我量身定做的！我太喜欢了！”
张雨晴靠在门框上笑：“喜欢就好，这件直接送你了。”
“真的？！”张秀娟眼睛瞪得更大，转头就冲张念山炫耀，“哥你看！好看吧！”
张念山轻轻的“嗯”了一声。
厨房方向突然传来李翠红的大嗓门：“吃饭喽——雨晴！念山！娟子！都回屋来！”
三人这才从服装厂出来，刚进堂屋，张瑞清和李翠红的目光就黏在了他们身上。
“哎呦！这两件衣服穿在你们身上，简直像画里走出来的！”李翠红越看越满意，拉着张秀娟的手不肯放，“我们娟子穿这碎花裙，嫩得能掐出水！”
张瑞清也跟着点头：“念山这衬衫裤子更精神，比供销社卖的成衣还合身！”
张念山被夸得耳根发烫，手都不知往哪儿放。张雨晴赶紧打圆场：“那可不！我特意给他们量身定做的，以后就是咱家服装店的免费模特，帮咱们打版带货！”
“你这丫头，净说些新鲜词儿。”张瑞清被逗乐，夹了块肉给张念山，“快吃快吃，别听她瞎念叨。”
晚饭过后，天色还透着点亮，张雨晴提议：“村里傍晚凉快，我带你们去西北沟走走吧？”张念山和张秀娟自然没意见，三人踏着夕阳余晖出了院门。
80年代的农村，娱乐活动少得可怜。家家户户吃完饭，要么坐着小马扎在门口唠嗑，要么蹲在老槐树下扇着蒲扇扯家常。张雨晴三人刚走过村口，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静了半秒，叔叔大娘们的目光齐刷刷扫过来——张念山挺拔的身影配着利落衬衫，张秀娟一身碎花裙衬得眉眼弯弯，跟平时灰头土脸的乡下娃子简直两个样。
张雨晴大大方方跟长辈们打招呼，带着两人快步离开，身后才又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小时候我总来西北沟疯跑，山里野果子多着呢。”张雨晴指着远处连绵的山影，话没说完，脚下突然被一块石头绊了个趔趄，身体瞬间往前扑去！
“小心！”
张念山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就稳稳揽住她的腰，温热的手掌贴在她后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人拽了回来。两人骤然靠近，张雨晴的鼻尖几乎蹭到他的胸口，抬头就撞进他盛满紧张的眼眸里，心跳“咚咚”擂鼓似的响。
“脚没事吧？”张念山的声音带着后怕的沙哑，低头打量她的脚踝。
“没、没事……”张雨晴红着脸挣开他的怀抱，小声嘟囔，“刚才走太快了。”
走在前面的张秀娟早就回过头，见状赶紧转回去假装看风景，心里却偷笑：得，自己果然是个电灯泡，还是给这俩留点空间吧。
张念山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喉结轻滚，低声叮嘱：“慢点走，别毛躁。”
三人继续往前，没走多久就看见一片梯田，果树整齐地排着队，枝头挂着青油油的小苹果，像缀满了绿珠子。张雨晴突然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娟姐你看！那棵桑葚树！”
张秀娟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枝丫间缀满了紫红相间的果子，惊讶道：“还有红色的桑葚？”
“这树可有年头了，快二十年了呢。”张雨晴兴冲冲跑过去，“旁边还有棵白桑葚的，就是树干太高，平时根本够不着。你看这红的，熟得正好！”她说着就踮起脚尖，伸手去够最低的枝丫，指尖却还差一大截。
“别动，我来。”张念山走到她身边，把她往旁边拉了拉，“站远点儿等着。”
话音刚落，他就像只灵活的猴子，脚下用力一蹬，“噌噌噌”几下就爬到了半空中，动作利落得让人眼花缭乱。
“我的天！”张雨晴捂着嘴惊叹，“山哥你也太厉害了吧？这身手跟看武打片似的！”
张秀娟也看呆了：自家哥哥啥时候还有这本事？
没一会儿，张念山就折了两根缀满红桑葚的枝条下来，递给张雨晴，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两人都像触电似的顿了一下。
“尝尝，可甜了。”张念山的声音不自觉放软。
张雨晴捏起一颗饱满的桑葚塞进嘴里，甜津津的汁水瞬间在舌尖炸开，抬头就对上他含笑的目光，心里比这果子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