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山喉结滚动了下，指尖无意识地攥了攥张雨晴的手腕，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对，她就是我对象。”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张雨晴瞬间懵了。她原本是跟着张念山来探望受伤的战友，怎么转眼就被卷进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里？指尖的温度还停留在张念山掌心的热度里，可耳边两个男人的对话却让她脑子发沉，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秦傲男猛地从病床上撑起身子，输液管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药液滴速都乱了几分。他盯着张念山，眉头拧成了疙瘩，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不对，念山，你是不是在逗我？雨晴怎么会是你对象？我认识雨晴已经很长时间了！”
“很长时间是多长时间？”张念山抬眼，眼神亮得有些锐利，像是要把秦傲男的话拆解开来看。
秦傲男挠了挠后脑勺，记忆瞬间翻回夏天，想到这儿，他的语气软了些，带着点回忆的暖意：“上次出任务受伤，还是雨晴帮我包扎的，就夏天的时候。你呢？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雨晴？”
“上辈子。”
张念山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似的炸在秦傲男耳边。秦傲男一下子急了，手拍在床沿上，震得床头柜上的水杯都晃了晃：“你胡说！张念山，你这就是骗人的！”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张念山看着秦傲男泛红的眼眶，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他带张雨晴来的时候，压根没想起秦傲男嘴里常提的“想追的姑娘”就是她。现在再联想到夏天张雨晴去部队时，王副团长要追雨晴的事，一股火气瞬间窜上心口，指节都攥得发白。
可他终究是沉得住气的人。深吸了口气后，紧绷的下颌线慢慢柔和下来，嘴角甚至牵起了一丝笑意。他想，雨晴这么优秀，眉眼亮得像藏了星星，待人又温柔，有人喜欢是应该的——毕竟，能被这样好的姑娘放在心上，才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他放缓了语气，走到病床边，目光落在秦傲男身上：“傲男，既然事情到了这地步，我们就静下来好好谈。我要说上辈子就认识她，你肯定不信。但你还记得上次我出任务，部队说我牺牲的事吗？”
秦傲男愣了下，下意识点头——那次消息传回来时，他在训练场蹲了整整一夜，烟蒂扔了满地。
“我那次回家探亲，就认识了雨晴。”张念山的声音轻了些，眼神飘向站在一旁的张雨晴，温柔得能掐出水来，“那个时候我就认定，她是我这辈子的妻子。之所以没打结婚报告，是因为雨晴才16岁。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毁了她的前程。也正因为这样，才有了你和王副团长的机会。”
他顿了顿，语气重了几分，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但你记着，雨晴只会是你的嫂子，不会是我的弟妹。”
秦傲男的心像被猫爪子狠狠挠了一下，疼得他差点喘不过气。他盯着张雨晴的侧脸，眼眶慢慢红了——他还没来得及把藏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怎么就要失去了？其实他早就知道张雨晴才16岁，所以一直没敢表白，只想着等她再长大些，等自己能给她安稳的生活，再好好跟她谈一场浪漫的恋爱。可现在，连这个机会都要没了。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点倔强：“念山，虽然你是正团长，我是副团，但这事我不会听你的。我要跟你公平竞争——你喜欢雨晴，我对她的喜欢一点都不少于你。”
张念山转头看了眼坐在床上的秦傲男，又扫了眼身旁依旧发懵的张雨晴，一字一句说得郑重：“可以。我们公平竞争。但一旦雨晴选了谁，另一个人只能祝福，不能再纠缠。”
“好！”秦傲男立刻应下，像是怕张念山反悔似的。
就在这时，张雨晴终于缓过神来。她上前一步，轻轻挣开张念山的手，走到病床边，看着秦傲男泛红的眼睛，声音软却坚定：“你们两个，不要这样。”
秦傲男看着她，心里的委屈和不甘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把藏了半年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雨晴，今天事情到了这地步，我也不想瞒你。从你那天晚上帮我敷药、缝伤口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那时候我就决定要追你，可后来因为出任务，又有伤在身，没来得及跟你表白，只想着以后肯定有机会再见面。”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像是在回忆里挣扎：“没想到第二次偶遇是在海城。那晚你住在招待所房间，我等你睡熟了才走的。本想着第二天早上把罪犯一窝端了，回来就跟你表白，可等我回来的时候，房间早就空了。我懊恼了好几天，总想着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后来这次出任务，我更是打定主意，出完任务就去华清找你，不管怎么样都要跟你表白……”
张念山站在一旁，听着秦傲男的话，心像被针扎似的，密密麻麻地疼。他以为自己已经把张雨晴护得很好，却没料到还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插曲。
张雨晴却只是轻轻笑了笑，眼里带着歉意：“对不起，秦大哥。我可能会让你失望了。我……除了山哥，对谁都没有别的想法。我这辈子，下辈子，都要和山哥在一起。”
这话像股暖流，瞬间冲散了张念山心里的刺痛。他快步走到张雨晴身边，眼神专注地看着她，刚才还带着冷意的眸子，瞬间就软得像一江春水。他抬手轻轻拂过张雨晴的发梢，声音里满是温柔：“雨晴，你放心。我这辈子对你的感情，和你是一样的。我们无论是这辈子、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都要在一起。”
秦傲男坐在病床上，看着眼前相视而笑的两人，心揪得紧紧的。他用力抓着身下的床单，指腹都泛了白，像是要把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发泄在床单上——原本平整的床单，瞬间被他抓得满是褶皱。
就在这时，大夫那天说的话，又像针一样扎进了他的脑海里：“秦副团，你这次的伤伤了要害，以后可能没有生育能力了，没办法当爸爸了。”
这句话这些天一直啃噬着他的心。他是很爱张雨晴，爱到愿意为她放弃一切，可他不能这么自私。张雨晴那么好，她值得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值得有自己的孩子，而不是跟着他过丁克生活，一辈子都要面对旁人异样的眼光。
秦傲男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经布满了血丝。他深吸了口气，看向张念山，一字一句说得艰难却坚定：“张念山，我放弃追求雨晴。”
张念山和张雨晴都愣了下，没料到他会突然松口。
秦傲男却没看他们，只是盯着天花板，声音里带着点沙哑：“但你给我记住了，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以哥哥的身份守着雨晴。如果你以后对她有半点不好，我绝对不会轻饶你——就算你是正团长，我也敢跟你拼命。”
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吹得沙沙响。张念山看着秦傲男泛红的眼眶，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拼命的。”
张雨晴走到病床边，轻轻拍了拍秦傲男的手背，声音软了些：“秦大哥，谢谢你。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我和山哥会常来看你的。”
秦傲男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他别过脸，避开了张雨晴的目光，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好……你们以后好好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