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太阳刚爬过山头，张家院子里就飘起了饭菜香。张雨晴系着围裙在厨房忙前忙后，铁锅“滋啦”一声，刚下锅的红烧肉冒出诱人的油花，她手腕一翻，铲子将肉块翻炒得均匀裹上酱汁，旁边灶台上，李翠红正给炖着的小鸡炖蘑菇添烫，汤锅里咕嘟咕嘟翻滚着，飘出的香气馋得院外的小川直咽口水。
小川手里攥着几挂小鞭炮，拽着江月月在院子里打转，两人时不时凑到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姐，红烧肉啥时候好呀？”小川踮着脚问，眼睛直勾勾盯着锅里的肉。张雨晴笑着回头：“别急，等爷奶来了就开饭！”
话音刚落，江洋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捆刚劈好的柴。“婶子，我帮你烧火吧！”他把柴放在灶台边，撸起袖子就要往灶膛前凑。李翠红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叔在这儿烧着呢，火正好。你呀，一会儿去堂屋把桌子摆上，等菜炒好直接端上去就行。”
张雨晴擦了擦手，往院子里望了望，没看到老人的身影，转头对正往灶膛里添柴的张瑞清说：“爸，今早你不是说让爷和奶过来吃年夜饭吗？怎么这时候还没来？”张瑞清添完最后一把柴，拍了拍手上的灰：“是啊，我一大早就去说了。小川，你去你爷奶家看看，叫他们过来，人到齐了咱们就开饭！”
“好嘞！”小川脆生生应了一声，刚要往外跑，院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张海棠和于海荣先后走进来，张海棠手里还拎着一小袋晒干的花生，笑呵呵地说：“不用叫，我们这不就来了！来之前给院子里的鸡添了把粮，过年了，也让它们吃顿饱的！”小川一听，笑着对江月月眨眼睛：“你看，今天大公鸡也过年啦！”两个孩子捂着嘴，咯咯地笑个不停。
这边，江洋已经把堂屋的桌子摆好了。炕桌擦得锃亮，他还特意找了块红布铺在上面，透着股喜庆劲儿。张雨晴把炒好的第一盘醋溜白菜端给江洋，又转身去炒下一道菜。不一会儿，红烧肉、狮子头、猪肉炖粉条接连出锅，一道道硬菜摆上桌，把小炕桌堆得满满当当。
“吃饭前，咱们先放挂鞭炮，图个吉利！”张瑞清站起身，从墙角拎出一挂早就备好的大地红。小川眼睛一亮，拍手欢呼：“好啊好啊！我来放！”他小跑着从库房里找出一根香，点燃后小心翼翼地凑到鞭炮引线上。“刺啦”一声，引线燃了起来，小川撒腿就往屋里跑。
鞭炮在院子里“噼噼啪啪”炸开，红色的纸屑像花瓣一样漫天飞舞，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等鞭炮声停下，张瑞清笑着招呼：“开饭咯！”一家人围着炕桌坐好，张雨晴拿起酒壶，先给张海棠、于海荣、李翠红和张瑞清倒上白酒，又给江洋和自己倒了杯葡萄酒，最后给江月月和小川倒了满满两杯橘子汁。
“来，咱们举杯！”张瑞清举起酒杯，“今年大家都不容易，好在日子越过越好，祝咱们全家平平安安，明年更红火！”所有人都举起杯子，酒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小川端着橘子汁，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咂咂嘴说：“橘子汁真甜！红烧肉更好吃！”说着，就用筷子夹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引得大家都笑了。
桌上的菜摆得满满当当：红烧鲤鱼翘着尾巴，寓意“年年有余”；红烧肉油光锃亮，入口即化；小鸡炖蘑菇鲜掉眉毛，猪肉炖粉条吸饱了汤汁。张雨晴笑着说：“一共十道菜，这叫十全十美！”大家边吃边聊，张海棠和张瑞清越聊越高兴，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盅白酒，脸上泛起红晕。
饭后，小川迫不及待地拉着江月月往屋里跑：“姐，我的新衣服呢？我要穿新衣服出去玩！”张雨晴笑着从柜子里拿出早就备好的新衣服，一套蓝色的小棉袄给小川，一套粉色的给江月月。两个孩子麻利地换上新衣服，在镜子前转了好几圈，美得合不拢嘴。张雨晴又给每个孩子兜里塞了一把花生、一把瓜子，还有几块奶糖，叮嘱道：“咱们家条件好了，但村里还有人家日子紧巴，去别人家做客，少吃人家给的糖，知道不？”小川和江月月使劲点头，揣着兜里的零食，蹦蹦跳跳地跑出去玩了。
屋里安静下来，张雨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鞋盒子，走到江洋面前，递了过去：“这双鞋是给你的，试试合脚不？”江洋愣了一下，双手接过鞋盒，有些不知所措：“给我的？不用了，我有鞋穿。”张雨晴笑着说：“过年了，你那双鞋都磨边了，顺便给你买的，试试呗。”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江洋心里翻起了波澜。这些年，很少有人惦记他的冷暖，张雨晴虽然和他同岁，却总像长辈一样照顾他。江洋眼圈微微发红，没再多说，打开鞋盒拿出皮鞋，小心翼翼地穿上。他在屋里走了两圈，皮鞋合脚又舒服，他笑着看向张雨晴：“雨晴，太合适了，谢谢你。”张雨晴摆摆手：“谢啥，过年就得穿新鞋！”
接着，张雨晴又拿出两双鞋，递给李翠红和张瑞清：“爸，妈，这是给你们买的皮鞋，试试！”夫妻二人接过鞋，摸了摸锃亮的鞋面，脸上满是欢喜。李翠红笑着说：“咱们这辈子都穿自己做的棉鞋，还没穿过这么好的皮鞋呢！”说着，就和张瑞清一起换上，两人互相看着，笑得合不拢嘴。
一旁的张海棠和于海荣看着，脸上有些不自在，悄悄往后挪了挪脚。张雨晴看出了老人的局促，连忙转身从柜子里抱出两个布包，走到他们面前：“爷，奶，我没给你们买鞋，知道上个月我妈刚给你们买了新棉鞋。这是我给你们做的新衣服，咱们服装厂的样式不适合你们两位老人穿，我特意给你们两个人设计了适合你们的衣服，穿着肯定舒服！”
张海棠和于海荣连忙打开布包，里面是两件藏青色的棉袄，针脚细密，布料厚实。于海荣摸了又摸，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这衣服真好看，雨晴有心了！”张海棠也笑着说：“合身，肯定合身！”李翠红这时走过来，拉着于海荣的手说：“妈，一会儿我包饺子，你们就在这儿住吃，晚上咱们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热热闹闹过个年！”
于海荣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好，好，就在这儿过！”张雨晴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暖暖的。窗外，小川和江月月的笑声传来，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鞭炮响。厨房里，李翠红已经开始和面团，江洋主动过去帮忙擀皮，张瑞清和张海棠坐在炕边聊天，于海荣李翠红张雨晴一起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