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的“哐当”声渐渐放缓，窗外的景色从连绵的田野切换成错落的城镇建筑，经过一路漫长的奔波，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车站。车厢内的乘客陆续起身收拾行李，空气中弥漫着归乡的雀跃与疲惫交织的气息。
张念山动作轻柔地将铺在卧铺上的床单、枕套收好，叠得方方正正塞进行李包，又把两人的衣物、洗漱用品一一归置妥当，动作娴熟而细心。张雨晴坐在一旁，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眼底满是温柔。这一路上，他始终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让她即便身处陌生的旅途，也从未有过一丝不安。
“好了，咱们下车吧。”张念山拎起沉甸甸的行李包，另一只手自然地牵住张雨晴，掌心的温度依旧温热有力。
“嗯。”张雨晴点点头，顺从地跟着他走出车厢。
车站的人流不算拥挤，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带着春日里特有的暖意。他们这次回来并没有事先告知家里人，想着反正没带太多东西，车站离城区也不算远，正好可以慢慢溜达着回去，顺便看看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小城。
张念山左手紧紧牵着张雨晴，右手拎着行李包，步伐稳健地走着。街道两旁的杨树抽出了嫩绿的新叶，微风拂过，沙沙作响。偶尔有骑着自行车的行人从身边经过，车铃清脆，带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张雨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眼底满是探究，这座小城是她的故乡，可失去记忆的她，此刻却像是第一次踏足，每一处风景都让她觉得新鲜。
两人一路并肩走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城区的主干道。远远地，便能看到“雨晴1号店”的招牌，红底白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此时的服装店正值客流高峰，门口进进出出的顾客络绎不绝，显然是因为上了新款，吸引了不少人前来选购。
当张念山和张雨晴并肩出现在店门口时，正在柜台后核对账目地张瑞伟抬眼瞥见，先是一愣，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柜台上，随即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雨晴？念山？你们怎么回来了！怎么不事先跟我们说一声，我和你老姑父也好去车站接你们呀！”
张雨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语气轻快：“老姑，我们没带多少东西，行李也不沉，而且火车站离这儿也不算特别远，我们就想着溜达着走过来，正好看看城里的变化。”
“快进来快进来，路上肯定累坏了。”张瑞伟热情地招呼着，顺手接过张念山手里的行李包，放在墙角，又急忙转身给两人倒了两杯温水，递到他们手中，“快喝点水润润嗓子，一路颠簸，肯定渴了。”
张雨晴接过水杯，小口喝了一口，摇了摇头：“老姑，我们不累，坐车挺舒服的。对了，店里现在怎么样？”
一提到店里的生意，张瑞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眉开色舞地说道：“好！怎么不好！自从你设计的那些新款上架之后，咱们城里这三家服装店的生意就像开了挂一样，天天客源不断，尤其是周末，忙都忙不过来！”她一边说，一边指着店里熙熙攘攘的顾客，语气里满是自豪，“你看，这才上午，已经卖出去好几十件了，好多顾客都是冲着你的设计来的。”
张雨晴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张瑞伟在店里走了一圈。只见货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新款服装，色彩搭配新颖，款式简约又不失格调，确实很受顾客欢迎。不少顾客正在镜子前试穿，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王招弟也忙得不亦乐乎，热情地为顾客介绍着款式和尺码。
她原本还想着，这次回来要把服装店重新装修一下，让店面看起来更精致些。可看着眼前这番红火的景象，又觉得暂时没有太大必要——毕竟装修店面需要停止营业，反而会影响生意。这样想着，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对了雨晴，”张瑞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从柜台抽屉里拿出一摞厚厚的账本，递到张雨晴面前，“这些是店里这些年的报表，一共七年。这一本是今年的，剩下这六本是你不在咱们华国的那些年，我都一笔一划记下来的，每一笔账目都清清楚楚。”
张雨晴伸手接过账本，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她随意翻开一本，只见上面的字迹工整清秀，收入、支出、库存都记录得一目了然，能看出张瑞北的细心与负责。她翻了几页便又合上，将账本推回给张瑞伟：“老姑，我信得过你们，不用看这么仔细，你们打理得肯定没问题。”
这时，张念山走上前，语气温和地对张瑞伟说：“老姑，既然店里生意这么好，你先忙着，我带雨晴去2号店和3号店看看，熟悉一下情况，晚上我们再回来。”
“好嘞！”张瑞伟笑着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从柜台里拿出一把车钥匙，递到张念山手中，“你们开车过去吧，城里这几家店离得不算太近，走路过去太费时间，也累得慌。”
“好。”张念山接过车钥匙，牵着张雨晴的手走出了1号店。他先绕到副驾驶座旁，为张雨晴打开车门，等她坐稳后，才绕到驾驶座，发动车子朝着雨晴2号店驶去。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城区的街道上，张雨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眼神里满是好奇。这座小城比她想象中还要热闹，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行人络绎不绝，充满了烟火气息。
很快，车子便抵达了雨晴2号店。和1号店一样，这里也是客源爆满，店员们忙得不可开交。张雨晴和张念山在店里默默逛了两圈，看着熟悉的装修风格和受欢迎的新款服装，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随后，他们又驱车前往3号店，情况同样火爆，甚至比前两家店还要热闹几分。
看完三家服装店，两人便驱车往回走。途中，张念山提议去废品厂看看，张雨晴自然没有异议。车子渐渐驶出城区，朝着废品厂的方向开去。
远远地，便看到废品厂的大门，只是比起服装店的红火，这里显得有些冷清。自从六年前张瑞伟生下二胎乐乐后，鲍天临便从京城回到了这座小城。他心疼张瑞伟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便主动承担起了打理废品厂的重任。刚开始的那几年，因为客源稳定，再加上张雨晴之前和各个厂子签订了五年的供货合同，废品厂的效益一直都还不错。可最近两年，合同陆续到期，不少厂子找到了新的合作方，废品厂的生意便渐渐不景气起来，效益大不如前。
鲍天临正在院子里收拾废品，看到张念山和张雨晴进来，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念山？雨晴？你们怎么回来了！”
“老姑父，我们回来看看。”张念山笑着打招呼，目光扫过院子里堆积的废品，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
鲍天临将两人让进办公室，倒了两杯茶，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与愁容，忍不住抱怨道：“你们可算回来了。这废品厂最近两年真是越来越难干了，之前合作的几家厂子都断了联系，新的客源又不好找，半年多了，效益一直上不去，我都快愁死了。”
张念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抬头看向鲍天临，语气平静地说：“老姑父，没事，我来想想办法。”
说着，他便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熟练地拨出了几个电话号码。电话接通后，他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便直入正题，语气沉稳而有力，条理清晰地介绍着废品厂的情况和合作优势。
张雨晴坐在一旁，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样子，心里有些迟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些厂子的联系方式，更不确定这些电话能不能起到作用。
没想到，挂了电话还不到一个小时，废品厂的电话便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之前合作过的十来家厂子，竟然都表示愿意再次和废品厂签订五年的合作合同，订单像雪花一样纷纷飞来。
鲍天临站在一旁，看着张念山接电话、谈合同，脸上的愁容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喜与激动。他搓着自己宽厚的手掌，咧着嘴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忍不住对着张念山竖起了大拇指：“念山呀，还是你有办法！我这半年多都没搞定的事情，你打几个电话就解决了，真是太厉害了！”
张念山只是淡淡笑了笑，语气谦逊：“都是老熟人了，之前合作得也愉快，只是需要有人牵头再联系一下而已。”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座机再次响起。张念山伸手拿起电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应了几声，便把电话放在了一边，转头温柔地看向张雨晴：“媳妇，石磊叫我们今天晚上去吃饭，他说得知咱们回来，特意要给咱们接风洗尘。你累不累？要是累的话，咱们就改天再去。”
张雨晴还在为刚才突如其来的订单感到愣神，听到张念山的话，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不累。”
“好。”张念山笑着点点头，拿起电话，直截了当地说道：“石磊，我们晚上过去。”
挂了电话，张雨晴看着张念山，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道：“石磊是谁呀？”
张念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温柔，语气带着几分怀念：“他是我曾经的一个战友，当年在部队里，我们关系特别好。后来他退伍回了老家，就在这座城里工作，这么多年一直都有联系。知道咱们今天回来，特意打电话来要给咱们接风。”
张雨晴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战友多了几分好奇。她能感受到张念山提起战友时语气里的真挚，想来他们之间一定有着深厚的情谊。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惬意，归乡的喜悦与重逢的期待，在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