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基地医疗中心,病房里的灵植散发着清香,萦绕在单间病房。
陆知白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窗外斜照的温暖阳光,以及趴在床边熟睡的陈砚秋。她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呼吸轻浅,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陆知白的手腕上,仿佛在确认他的脉搏。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圣殿崩毁时的恐怖景象、能量乱流的撕扯感、主教那诡异的表情……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带来一阵心悸。但眼前宁静的晨光和同伴疲惫却安宁的睡颜,像锚一样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还活着。大家都还活着。
轻微的动静惊醒了陈砚秋。她猛地抬头,看到陆知白睁着眼睛,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渴不渴?”一连串的问题像蹦豆子似的砸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陆知白想笑,却牵动了干裂的嘴唇,嘶了一声。陈砚秋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了温水帮他湿润嘴唇,又端来一杯温度恰好的参灵茶,一点点喂他喝下。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滋养着干涸的身体,也熨帖了紧绷的精神。
“我睡了多久?”他的声音依旧沙哑。
“三天。”陈砚秋放下杯子,仔细打量他的气色,“周老和秦婆婆都来看过好几次,说你心神损耗太巨,身体倒没大碍,需要静养。凌姐昨天能下床了,也来看过你,不过你没醒。”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秀树牵着清子走了进来。小姑娘手里宝贝似的捧着一个保温盒,看到陆知白醒了,眼睛一亮,小跑过来:“知白哥哥!你醒啦!婆婆熬了灵芝茯苓粥,说最补元气了!”
秀树沉默地跟在后面,将一篮新鲜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对陆知白点了点头,眼神里是纯粹的欣慰。
清子叽叽喳喳地说着这几天基地里的事:谁谁谁伤好了,谁还在治疗,食堂阿姨特意给大家加了餐,周老下令所有参与行动的人轮休……琐碎而充满生活气息的日常,慢慢冲淡了陆知白心底那丝残存的惊悸。
陈砚秋笑着盛粥,清子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小声补充:“婆婆说,要看着知白哥哥吃完哦。”
温馨的氛围在病房里流淌。陆知白慢慢地喝着粥,听着她们说话,一种劫后余生的实感渐渐充盈心间。他守护的,正是这些平凡的温暖。
下午,周老坐着轮椅过来了。老人精神好了许多,但眉宇间沉淀着更深的凝重。他仔细询问了陆知白在圣殿核心祭坛的经历,特别是关于源海模型和母亲留下的信息。
陆知白尽可能详细地复述了当时的情况,包括最后主教被吞噬前那诡异的表情。
周老听完,沉默了许久,手指敲击着轮椅扶手:“源海模型……噬灵者坐标……婉清她,果然走到了这一步。”他长长叹了口气,“她当年就推测,归途教所谓的圣物,很可能并非自主造物,而是依附于某个古老危险的‘遗迹’之上,甚至可能是‘噬灵者’投放的某种‘信标’或‘培养皿’。你们摧毁了它,等于暂时拔除了一个毒瘤,切断了它们的一个重要坐标点,功德无量。”
他话锋一转,语气沉重:“但主教最后那表情……绝非败亡之相。或许,圣殿的毁灭本身,也在他们的某种预料之中,甚至……是某个更深层计划的一部分,‘噬灵者’……我们对它们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正讨论着,凌清玥也来了。她换下了病号服,穿着一身简单的作战训练服,脸色依旧苍白,但那股冷冽锐利的气质已然回归,左脸的银疤变成浅灰色,反而添了几分神秘的质感。她行动间似乎还有些微不可查的滞涩,但整体已无大碍。
她言简意赅地同步了情报:“总局初步评估完成。圣殿确认摧毁,‘心铃’湮灭,其辐射影响范围内的低阶归途教徒力量大幅衰减,陷入混乱。但高层骨干似有预案,撤退有序,部分转入更深的地下。目前全球范围内,归途教的公开活动锐减,但……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看向陆知白:“你提供的主教最后的情报很重要。总局已提升警戒等级,并加大了对‘源海’和‘噬灵者’相关古籍遗迹的搜寻破译力度。”她顿了顿,补充道,“你好好休息。后续还有很多事需要你。”
她的目光在陆知白手腕上那小影所化的护腕上停留了一瞬。进化后的小影气息内敛,但以凌清玥的感知,自然能察觉到其不凡。
探望的人陆续离开后,病房重新安静下来。
陆知白摩挲着手腕上温凉的护腕,意念微动:“小影?”
护腕上暗金流光微微一闪,传递来一股亲昵且充沛的意念回应,不再有以前的躁动不安,反而有种沉静如海、包容万象的底蕴。融合了母亲留下的“造化”真意和月华精粹后,它似乎完成了一次本质的飞跃。
他闭上眼,内视自身。丹田内的造化之力变得愈发精纯浑厚,带着一种生机勃勃、可衍万物的意蕴。母亲留下的信息庞杂浩瀚,大部分还处于保护性封存状态,需要他日后慢慢解锁领悟。
但仅仅是目前能理解的皮毛,已让他对“造化”,对“定义”,有了全新的认知。这并非简单的创造或修复,更像是一种……权限?一种对规则的理解与运用。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暗藏。但此刻,他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与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