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的这头白虎,好生威武,方才...可把我吓坏了!”
宇文成龙咂舌,又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白马坐骑,心中暗道其真是没用。
凌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前方。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更为浩大的声势传来。
旌旗如林,甲胄铿锵,一支军容鼎盛的庞大队伍出现在视野中。
旌旗之上,“凌”、“御北”、“虎威”等字样以及狰狞的白虎图腾,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这正是凌云的王驾!
队伍的最前方,王景一身青衫,面容被一张面具遮挡,只露出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眸。
在其身旁,是腰佩长剑的杨玄奖。
见到凌云,二人连忙在马上抱拳行礼。
凌云微微点头,吩咐他们安排宇文成龙去队伍后方,而后,便策马朝仪仗中央而去。
仪仗中央,那辆装饰着威严白虎纹饰的王辇由数匹神骏牵引,象征着凌云的权柄。
紧随王辇之后的一辆华丽的车辇,帘幕低垂,隐约可见其中一道端庄娴静的身影,正是王妃长孙无垢。
她的贴身侍女云秀小心翼翼地侍奉在车驾旁。
而在稍后一些的另一辆小车中,蒹葭掀开车帘一角,正望向这边。
随行的骁锐军,军容严整,将士们眼神锐利,气息沉稳,与凌云一路所见那些涣散的州郡兵,形成了天壤之别。
而那杆闻名天下的“擎天戟”,被郑重地安置在一辆特制的架车上,由一队最精锐的甲士护卫。
待来到中央,凌云确认一切安好,尤其在长孙无垢的车驾上停留片刻,冷峻的眉眼间,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而后,朝周围的将士们高声道:“辛苦诸位了。”
“为大王效力,不觉苦!”将士们齐声高喝。
宇文成龙被杨玄奖安排到了队伍后方,他望着前方车架上那杆漆黑的擎天戟、那头神异的白虎,以及那个瞬间成为整个队伍灵魂的身影,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畏。
这便是虎威王的凛然王威吗?
王驾重整旗鼓,向着洛阳城继续行进。
而此刻的洛阳城外,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旌旗招展,从城门一直延伸到十里之外。
新君杨昭,竟不顾帝王仪制,亲自率领满朝文武,出城十里相迎!
杨昭身着帝王常服,年轻的脸庞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眼神中充满了殷切的期盼。
在他身后是按照品秩肃立的文武百官。
为首的,乃是德高望重的樊子盖,他面容肃穆,眼神深邃,代表着朝廷旧臣的认可与对新君此举的默许。
在百官队列之中,一个眼神精明的官员,格外关注着前方,他便是长孙无忌。
如今的长孙无忌,虽然官位不高,但因其特殊身份,也立于较为靠前的位置,此刻的他,脸上难掩与有荣焉的期待与喜悦。
城楼上下,禁军甲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将汹涌前来看热闹的百姓牢牢挡在安全线之外。
百姓们翘首以盼,人声鼎沸,都想亲眼目睹王驾的风采。
“看!来了来了!”
“那就是虎威王的王驾!好生气派!”
“听说虎威王在雁门关一个人就吓退了突厥数十万大军!”
“王妃也在车队里呢,听说还有了身孕,真是天佑我大隋!”
欢呼声与议论声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然而,在这欢腾之下,却隐藏着无数道审视与凝重的目光。
在一些茶楼的雅间窗口,在人群不易察觉的角落,一些看似普通商旅或文人打扮的人,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或眼神阴鸷,或面色沉静,或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这些人,乃是来自各方势力的眼线密探。
凌云归洛,新君如此隆重相迎,意味着朝廷这柄最锋利的剑已然归鞘,并且被郑重地供奉于庙堂之上。
这由不得他们不紧张,不忌惮。
天下反王的目光,此刻,无不聚集洛阳!
鼓乐齐鸣,礼炮震天!
浩荡的王驾仪仗在距城门百丈处缓缓停下。
凌云从王辇中走出,步履沉稳,向着站在百官之前,翘首以望的杨昭走去。
大白无声地跟在他身侧,为他更添了几分威势。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凌云在杨昭身前三步处,撩袍便欲行大礼。
“不必多礼!”
杨昭不等他跪下,便已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凌云的双臂,欣喜中带着哽咽:“朕...朕盼你久矣!北疆苦寒,千里奔波...爱卿辛苦了!”
“劳陛下挂念,臣一切安好。能再见陛下,臣心亦安。”凌云感受到杨昭毫不作伪的情谊,面色温和了许多。
“好!安好就好!”杨昭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臂。
随即,转向身后以樊子盖为首的文武百官,朗声道,“众卿!虎威王总督北疆,扬我国威,安定边陲,功在社稷!今日凯旋,朕心甚慰!当与百官万民,共迎王驾!”
“恭迎大王凯旋!陛下万岁!大王千岁!”
在樊子盖的带领下,文武百官,连同周围护卫的万千将士,齐声高呼,声浪震天,将百姓的欢呼都压了下去。
在这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中,杨昭亲自执着凌云的手,并肩向着洛阳那雄伟的城门走去。
王驾仪仗紧随其后,黑色的旌旗如同翻涌的乌云,擎天戟在日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光泽。
王妃长孙无垢的车驾缓缓随行,帘幕之后,是她宁静而沉重的复杂目光。
天子的銮驾与凌云浩荡的王驾穿过洛阳天街,直向皇城方向行去。
沿途的百姓欢呼未歇,甲士肃立无声,营造出一种喧嚣与肃穆交织的奇特氛围。
行至虎威王府附近时,杨昭开口道:“王妃有孕在身,又兼一路车马劳顿,不宜即刻参与繁缛仪节。不若你先送王妃回府安顿,朕与百官先行一步,待你安置完家事,再行前来便是。”
这番话,可谓是关切到了极点,已经超出了君臣的范畴。
凌云感受到杨昭话语中的体贴,心中微暖:“多谢陛下厚爱,臣遵旨。”
让皇帝等候自己,此举虽有不妥,但长孙无垢的身体确是首要,他根本没有拒绝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