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既明,心念通达。
林轩感觉自己的精神意志仿佛被洗涤过一般,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坚定。那份沉甸甸的托付与血海深仇,非但没有成为他的负担,反而化作了最炽烈的燃料,推动着他以更加忘我的姿态投入到修炼之中。
白日里,苦铁木前的击打变得更加狂暴。淬体三重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每一掌都如同巨斧开山,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那需要两人合抱的树干在他持续不断的轰击下,竟开始微微颤动,表面的老皮簌簌脱落,露出内部更加坚韧的木芯。乙木精气如同受到吸引的萤火,丝丝缕缕,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体内,与元始之气交融,进一步淬炼着他的骨骼筋膜。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力量的渗透,开始尝试在击打的瞬间,将“引元入体”的感悟运用其中。意念引动周遭天地间散逸的木属性元气,并非直接吸入体内,而是如同给手掌套上一层无形的元气手套,在接触树干的刹那,与自身掌力一同爆发!
“嘭!咔嚓!”
一声异于往常的爆鸣响起!伴随着细微的、如同枯枝断裂的声响!
林轩收掌后退,凝目望去,只见那坚逾精铁的苦铁木树干上,他刚才掌击之处,赫然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深达寸许的掌印,边缘处甚至有几道细微的裂纹蔓延开来!
纯以肉身之力,配合引动的外界元气加持,竟然能在苦铁木上留下裂痕!
这一幕,连一直坐在石桌旁假寐的林远山,眼皮都微微动了一下。
林轩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他感觉到,自己对于力量的运用,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肉身是根基,元气是延伸,而“意”,则是驾驭这一切的灵魂!
下午的元气修炼,他更加注重“引”而非“纳”。心神沉浸,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轻柔地抚过周围的天地。他不再局限于木属性元气,开始尝试去感知、去接触那些性质略微不同、或温和或活泼的其他属性的能量微粒。
起初,这些异种元气对他带着疏离甚至排斥。但他并不强求,只是持续散发着《青帝长生功》那包容万象、滋养众生的“生”之意境,如同温暖的阳光,无声地照耀。
渐渐地,一些原本游离的火属性、土属性元气,似乎也被这股博大、温和的“意”所感染,不再那么抗拒,开始有少量被他吸引,融入体内。虽然过程依旧缓慢,吸纳的量也远不如木属性元气,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意味着他未来修炼的道路,将更加宽广!
夜晚,才是他真正锤炼《叠浪掌》,尝试将“引元”与“叠意”完美融合的时刻。
月色如水,洒满寂静的院落。林轩闭目凝神,调整呼吸,整个人的气息渐渐与这方小天地融为一体。
忽然,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起手式,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步踏出,右掌随之缓缓向前推送。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推动的不是手掌,而是整片空间的重量。
意念先行!观想微澜初起于平静海面,带着一股萌发的、不可阻挡的“势”。
在他意念催动下,周遭天地间,无论是温和的木属性元气,还是些许被引动的其他属性元气,都如同受到无形力场的牵引,自发地向他掌心汇聚而来,形成一层淡薄却凝实的能量光晕。
“初浪生!”
心中默念,掌势骤然加速!
“呜——!”
掌风不再是简单的呼啸,而是化作了一种低沉悠长、如同深海巨兽呼吸般的呜咽!那层汇聚于掌缘的能量光晕随之爆发,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约莫尺许宽、凝练如同实质的淡青色气浪,脱手而出!
气浪所过之处,空气被剧烈压缩,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地面上的尘土被无形的力量排开,形成一道清晰的轨迹!
这,还只是开始!
在第一道气浪即将达到力量顶点的瞬间,林轩意念不停,观想第一道浪潮势头达到顶峰后并未完全消散,其核心的“意”与“势”如同回旋的涡流,被他以《叠浪掌》独特的法门强行留住、压缩!与此同时,他体内元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引动更多的外界元气汇聚!
“叠!”
心中一声低喝,那被留住、压缩的“意”与“势”,如同点燃的火药引信,瞬间引爆了第二波更加狂暴的力量!他推出的右掌并未收回,而是就着前冲的势头,微微一颤,一股更强、更猛、更加凝聚的淡青色气浪,如同潜藏在水下的暗流,骤然爆发,追随着第一道气浪的轨迹,轰然向前!
两道气浪,一明一暗,一先一后,虽未完全融合,却已然形成了前后相继、力道叠加的恐怖效果!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演练都要响亮、沉闷如夏日闷雷的巨响,在七房院落中炸开!
那道融合了两重气浪力量的攻击,狠狠撞在了院墙角落堆放着的、一块用来练功的废弃花岗岩巨石上!
巨响声中,那足有半人高的坚硬巨石,先是猛地一震,表面出现无数蛛网般的裂纹,随即在第二重暗劲的冲击下,轰然爆碎!无数碎石如同炮弹般四散飞溅,烟尘弥漫!
掌动风雷!石破天惊!
林轩保持着出掌的姿势,微微喘息,胸膛起伏,额角见汗。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大半的元气和精神力,但效果是震撼的!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近乎完美地施展出了《叠浪掌》第一重“初浪生”的叠加之威!其威力,已然远超普通的淬体四重武者全力一击!
烟尘缓缓散去,露出那片狼藉的角落。碎裂的石块散落一地,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一掌的恐怖。
林轩收掌而立,看着自己的右手,眼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激动。他终于触摸到了《叠浪掌》的真正门槛!
“引元入体,叠意叠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心中豁然开朗。
“还算有点样子。”
林远山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不知何时他已来到院中,看着那堆碎石,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满意。“不过,元气运转尚显滞涩,意念转换不够圆融,叠加之力也未能达到完美。莫要骄傲,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是,七爷爷!”林轩躬身应道,心中却无半分气馁,只有更加昂扬的斗志。他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就在这时,院外远处,隐约传来一阵骚动和议论声,似乎是被刚才那声如同闷雷般的巨响所惊动。
“刚才什么声音?打雷了吗?”
“不像啊,晴空万里的……”
“好像是从……七房那边传来的?”
“七房?那个废……林轩住的地方?他又在搞什么鬼?”
林轩与林远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了然。
刚才那动静,确实太大了些,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林远山摆了摆手,示意林轩不必在意,转身拄着扫帚,又慢吞吞地往回走,沙哑的声音飘来:“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藏不住了,那便让他们看吧。收拾一下,明日继续。”
林轩看着七爷爷佝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堆碎石,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藏不住了么?
也好。
那就让这风雷之声,传得更远一些吧!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知道,他们视为废物的猎物,已然亮出了獠牙!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动手清理院中的碎石。动作沉稳,眼神锐利。
今夜之后,“林轩”这个名字,必将再次以另一种方式,震动林府!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距离族比,还有最后的十天。真正的风暴,正在加速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