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你的规则，不好使了！
葬法深渊底下，一片死寂。
曾经混乱的法则碎片和能量残骸，此刻都温顺的绕着一个盘膝而坐的身影缓缓流淌。
赖劫生，睁开了眼。
轰！
江玄感觉，像是有两颗星辰在这昏暗中同时亮起。
赖劫生的左眼是金色，金光扫过，江玄就觉得体内因法则撕裂留下的暗伤正在快速愈合，一股更强的生机直接盖过了伤口。
他的右眼却是一片纯黑，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终结与死寂。被那只黑瞳盯上，江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几乎忘了自己是谁。
“你……”江玄喉咙发干，后面的话问不出口。眼前的赖劫生，气息虽然只是刚入星璇境，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
赖劫生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站了起来。他一起身，整个深渊底部的混乱能量，就跟着卷动，形成一个以他为中心的漩涡。
“该出去了，”赖劫生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冷意，“总不能……让客人等急了。”
他转头看向江玄，嘴角勾起一抹笑，看着还是那个人，却多了几分邪气：“江大公子，等会儿，还得请你这位正道栋梁，帮我这个邪魔外道，唱出好戏的第一句。”
江玄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眼神也变得狠厉。
他抽出白玉折扇遥遥指向上方，一股云气真元从扇中冲出，强行在这混乱的深渊里，开出了一条通往外面的路。
两人身形一闪，化作两道流光冲了上去。
……
深渊外的悬崖上。
追光者那光芒组成的身形，正剧烈波动，显然很不平静。
在他的感知里，那个代表错误的信号源，不但没被他的星力抹杀，反而……壮大了！
他灌注进去的所有秩序之力，成了对方的养分，让那个信号源变得更强，强到让他都感觉有些心悸。
“不可能！”追光者的神念第一次有了波动。他所坚守的秩序告诉他，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生灵晋升，必须顺应天地法则。怎么会有人能靠吞噬混乱来强行破境？
就在他惊疑不定时，两道身影从深渊入口冲天而起，停在了他的面前。
正是赖劫生和江玄！
追光者一眼就锁定了赖劫生，当他看到赖劫生那一金一黑的怪异瞳孔时，光辉构成的脸都扭曲了一下。
“你这邪魔！竟敢窃取劫之本源？！”追光者的神念咆哮起来，“你这是找死！你已经成了天地间的错误，今天就算拼着道基受损，我也要把你净化掉！”
话音刚落，他身后一颗更亮的星辰闪耀，秩序星力汇聚而来，化作一柄百丈长的光枪，对准了赖劫生。
然而，就在这时——
“你的对手，是我！”
一声清喝，江玄动了！
他手中白玉折扇豁然展开，扇面上的云海图仿佛活了过来。他一步踏出，身影化作无数剑光，像浪潮一样，主动朝着那柄审判之枪迎了上去！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追光者冷哼一声，神念微动，光枪光芒更亮，就要把江玄和他的剑光一起吞没。
可他没注意到，就在江玄发起冲锋，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的瞬间，另一边的赖劫生，也动了。
赖劫生没有冲，甚至没调动任何攻击性的力量。
他只是抬起右手，对着追光者所在的那片空间，轻轻一握。
他丹田内，那枚刚成型的劫灭星璇，开始以一种诡异的频率缓缓转动。
一股肉眼看不见的力量，代表着混乱与终结，从他身上散开，悄悄融入了这片天地。
一开始，什么都没发生。
江玄的剑光与审判之枪撞在一起，一声巨响，狂暴的能量把方圆百里的云层都撕碎了。江玄闷哼一声，嘴角流出血迹，在正面对抗中吃了大亏。
追光者正要催动神枪，碾碎这只烦人的苍蝇，可就在这时，他操控法则的神念，猛地一滞！
他惊骇的发现，自己周围这片完全由他掌控的领域，好像……出问题了。
他下令重力加倍，力量却慢了半拍，强度也只有七成。他想空间禁锢，周围的空间却像烂泥一样，根本凝固不起来。他引以为傲的言出法随，现在时灵时不灵！
“怎么回事？！”追光者神念狂震，一种荒谬感涌上心头。
他所依赖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变得不听使唤！
这不是力量对抗，这是一种更底层的……污染！
“是你！”
追光者猛地转头，死死“盯”住不远处的赖劫生，终于明白了一切！
这个邪魔，他在攻击规则本身！
“该死！该死！”
追光者放弃压制江玄，开始不计代价的调动本命星辰的本源之力，想用最强的秩序洪水，把这些污染物冲刷干净。
一道粗壮的星光从天外而来，向他体内灌注。
可他很快就发现，他与本命星辰连接的那条法则之线，也变得不纯净了。通道表面像是长了一层黑色的霉，星辰之力在传输中大半都被吞噬、扭曲，最后到他体内的，不到三成！
他与星辰的联系被严重干扰了！
没了星辰的稳定支持，他一身神通，直接废了七八成！
“啊啊啊！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追光者发出了降临以来，第一声真正愤怒的咆哮。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孤注一掷，将体内所有剩余的星力，连同这具神体的本源，全部凝聚成最后一击。一颗微缩星辰在他掌心成型，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轰向赖劫生！
这一击，他倾尽了所有，威力超出了正常状态的极限。
然而，就在那颗毁灭星辰脱手的瞬间，它的飞行轨迹，因为内部法则的不协调，出现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预料到的微小偏斜。
“就是现在！”赖劫生与江玄的神念，同时炸响！
一道云白色的剑光，精准的从那丝偏斜露出的死角中闪过，瞬间洞穿了追光者因全力攻击而空虚的左胸！
噗！
与此同时，赖劫生动了。他没有躲，反而迎着那颗毁灭星辰的威压，一步踏出。他的右眼，那只死寂的黑瞳，猛地亮起！
一道凝练的黑色神光，跨越空间，狠狠斩在了那条布满黑霉的、连接着追光者与本命星辰的法则之线上！
咔嚓！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断了。
追光者光组成的身躯猛地一僵，他感觉自己和整个天地的联系，被彻底斩断了！
力量反噬的剧痛，让他发出了不成声的哀嚎。
也就在这一刻，赖劫生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神仙，会流血吗？”
赖劫生轻声问道，手中不知何时已凝聚出一柄由劫力构成的黑色长枪，狠狠贯穿了追光者虚幻的头颅。
“怎么……可能……”
“混乱……怎么可能……战胜秩序……”
追光者的身躯，从头颅开始寸寸瓦解，化作漫天光点。他神魂消散的最后一刻，眼神里依旧是对这个世界根本的不解和迷茫。
一枚闪烁着星光的天刑寒铁令牌，从他消散的身体中掉落，被赖劫生一把抄在手中。
然而，就在赖劫生握住令牌的瞬间——
天地，骤然变色！
整个天，瞬间黑了下去，那黑暗深不见底，让人灵魂都感到发冷。
紧接着，一道目光，从那黑暗的最深处，从九天之上，从某个无法形容的维度，缓缓投射了下来。
那目光里没有情绪。
就像在看一根必须拔掉的杂草，冰冷，不带任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