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昼夜交替,tUNG和柳芙月这次为了保险,给余燕和柳辰的茶水中加入了少量安眠药,保证让他们一觉睡到天亮。
这次两人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向黑堡奔去。
今晚的夜并不安宁,抵达黑堡后,柳芙月很快发现有渡云师来过的迹象。
她立刻低下身体,对tUNG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放轻脚步绕到冰堡群落后面,全身的感官都整装待命,风声从四面八方袭来,包裹着这片暗沉的冻土。
冷风刺骨,凉气像蒸腾的雾水点点滴滴地,四散渗入骨髓,风中的人逐渐失去知觉,只剩身体颤动的凌冽感。
tUNG觉得今晚格外的冷,裹了几层羽绒服都挡不住寒风的侵袭,更致命的是,天空开始落雪了。
这还是她到月球的这么多天里,第一次看见雪。
可能是人造大气层的水循环较慢,下雨的频率都很小,而且多在白天,这里的夜晚更像真正的月球,而月球原本就不会下雪。
淡白色的雪花从天幕摇曳而下,落到tUNG头上时,没来得及融化便凝固了,像雪白的发饰,点缀着高高扎起的黑发。
躲在碉堡后并没有阻挡寒风的侵袭,清桐觉得自己快冻成冰雕了,柳芙月倒是接受良好,这天气对冷冻人来说,应该是很舒适的环境。
大约过了半小时,柳芙月的手环收到沈隅的发来的消息,她蹙眉思考了几许,而后拉起清桐的右手,弯下腰扶墙行走,脚步轻得可忽略不计。
到达最深处的碉堡前,发现门留了一条缝,她左眼皮不安地跳了跳,犹豫着推开了屋门。
“surprise!柳姐有没有想我们啊?”
沈隅坐在沙发上喝茶,吃着宵夜,同时露出一脸欠揍的表情,而邬童站起身来,想要帮她俩拿椅子,尽下地主之谊。
“棠雨休呢?”
“她在她屋里调试通讯设备,我们的第一版卫星已经在平流层发射成功了。”
“这么快?”
“她构建了一个方便上手的方案,而我们的卫星只需要和渡云师发射的最大的卫星E101号的运动轨迹重合就行,半径不一样,但从月球往下看,刚好能被它挡住。”
“什么方案可以七天内发射成功?”
“我们不止准备了七天啊,从讨论到实施再到不断尝试去做,我们累计花了一年半时间,这次只是最终的尝试而已。”
“好吧,看来是我加入的太晚了。”
“你就是tUNG吧?”
“是的。”
“还需要你帮我们一件事。我们的卫星信号为了防止被渡云师破译,全是加密过的,渡云师如果接收到了,就会显示成乱码,你在总部是负责破译乱码的对吗?”
“以前是,前不久调成看监控了。”
“你想办法调回去,不让我们的被破译成本意。”
“意思是,要让渡云师破译成功,但它们得是一条条的垃圾信息?”
“差不多,因为完全破译不了的话,他们很容易怀疑,查到卫星头上的难度并不大。”
“但垃圾信息就很容易被忽略了,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你很聪明。”
“过奖。”
“你们在这待到接近天亮吧,毕竟这里被严密监控着,我总怀疑你俩已经被盯上了,尤其是你,tUNG。”
“好,我们以后会更小心的。”
“对了,我最近打听到渡云师打算培养新的宇航员,想再次开启探索火星和木星的计划,已经打算造飞船了。”
“那我姑姑有机会再当宇航员吗?”
“很难,他们倒是可能聘请柳姐当宇航员的老师,但不可能让她进火箭了。”
“因为她不是渡云师?”
“不,因为她不是小云雀,现在的渡云师虽然标榜自己是最接近于人类的自然人。
但其实他们也适应不了宇宙的环境,不然他们连采食都得喊我们去作甚,就是因为他们采不了,否则食物和矿石早就被他们完全垄断了。”
“奥,小云雀可以去星际航行,但记录在史册里,人们会承认他们是人类吗?”
“那就不知道了,小云雀目前被认为是仿生人的比例最大,还有少部分人认为他们是机器人的前身,只有很少的人认为他们也是人类。”
“嗯,但在小云雀成功到达火星后,渡云师肯定也会去,他们只是怕死。
但他们一向在乎功名,到时候把小云雀打上机器人的标签,他们就会是第一批抵达其它行星的地球人了。”
“第二批,已经有登上火星的宇航员了。”
“额,区别不大,我就是列出这种可能性而已。”
乖乖坐着旁听了很久的邬童,在他们的交谈声停止后,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目前使用黑豹卫星的人数太少了,除了我们这里的41人外,只有另外4个拓荒者碉堡聚集地的累计113人,再加上柳阿姨,也不过一百五十多个。”
“这么多人知道就够了,当前的拓荒者们不团结,我们就像地下组织,人多了就会混进间谍,只要一个人告密,所有人都完蛋了,还会害死其他无辜同胞。”
“我同意你的观点。插句题外话,我觉得,介于我的工作和身份原因,我还是不连你们的通讯卫星了吧,我暴露的可能性很大,到时候牵一发动全身。”
“我就是这么想的啊,你就算找我要通讯装置,我也不会给你的。”
沈隅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半躺在沙发上,又露出了很欠揍的表情。
“神经。”
tUNG觉得这人简直有那啥大病,像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类人,在这人的领导下,向拓荒者的未来望去只能两眼一黑。
“tUNG姐,其实你可以配备个渡云师的通讯手环,不然你看起来像跟他们脱节了,很难和总部的同事融入进去的。”
“我跟他们语言不通,你就是让我和他们共享脑电波,我都不可能融入的。”
“但你可以因此获取很多独属于渡云师内部的信息,连柳阿姨都没有这类信息,他们只是挑一部分告诉她,总部一直瞒得很紧,只有分部的信息她掌握了大部分。”
“嗯,我试试。对了,你们可以帮我查个人吗?”
“什么人,如果是渡云师的话,我们可能查不到。”
“是渡云师,但我还是想查。你们查一下我在总部的同事高婕,能查到她的父亲是谁吗?
有人告诉我,他是渡桥计划的先驱之一,在月球正面总部工作。”
“这我好像知道。”
沈隅微蹙眉心,放下手中的烤饼,面色凝重地盯着tUNG。
“渡桥计划其实不是渡云师提出的,而是一位冷冻人。”
“他是一位很伟大的生物学家,创造了很多个神话,如果灾变前你曾在南半球生活过,就一定听过他的名字。他叫林冻,人如其名,他就很热衷于做冷冻人的实验,也很喜欢研究气象与自然规律。”
“至于你说的高婕,我没听说过,但如果他们是父女关系,那就是随母姓嘛,很正常。”
“但也未必是,他说是先驱之一,说明不止一个人。”
“后来当然不止一个人咯,但最开始只有他,他在南极待了三年,作为野生户外博主,在南半球的影响力很大,后来又成了科普Up主,被政府高薪聘请过,但干了一年就辞职了。”
“此后他还发了许多个ScI,总之为科学界做了许多贡献,所以慢慢地有了话语权。当他被授予生物学界的最高奖项时,他首次公开发表关于冷冻人计划和渡桥计划的假想,渡桥计划最开始不是为了在月球上生活,而且为了建立月球度假区而已。”
“他只是想把月球建成度假区,或者小孩的游乐场,大家近距离观察下宇宙,并不是想让所有人都搬到月球上,天天苟延残喘。”
“但后来渡桥计划就变成了迁徙计划,对吗?”
“没错,但我没记错的话,林冻是属于小云雀才对,他的肉身肯定被毁了,因为他是第一批被解冻的,暴乱和热病没有放过他,但他肯定被救了,就会成为第一批小云雀。”
“奥,我明白了。”
“你是想去找这人吗?”
“不是,我只是想搞清楚渡桥计划的前因后果,现在明白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