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玥越想心情越沉重，连巫妺和tUNG交流了什么，她都无暇顾及了。
“我操控火箭的分离器，在进入大麦哲伦星系的时候，把前舱和后面的推进器分离，然后让它加速助推一段距离？”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我们的飞船会把你的控制室接住，到时候你打开前舱的紧急逃生门，就能到飞船上了。”
“好。”
tUNG默默点头，不料巫妺又补充了一句。
“你记得穿宇航服，因为飞船不一定会对接得很好，刚好对准你的逃生门，说不定你得在飞船表面走一段路。”
tUNG又张大了嘴巴，大祭司把她绑上火箭的时候，可没给她塞宇航服啊？难不成她要在太空里窒息而死了？
“……好吧。”tUNG无奈地应下她的要求，心虚地垂下双眸。
巫妺说完偏头望了眼巫玥，见她缓慢点头，眼前的再次恢复了黑屏。
等头顶的屏幕变回实时定位坐标时，tUNG才吃痛地扭动脖子，长时间仰头让她颈部的皮肤泛着微微的疼。
她解开座椅上的安全带，撑着椅子的把手艰难地站稳后，回头环望前舱内部的构造。
最后tUNG在墙边放杂物的隔层里翻到了一件旧得发黄的宇航服，嫌弃地瞥了好几眼之后，还是把它套到了身上。
火箭迅速从银河系边缘飞进大麦哲伦星系，tUNG启动分离器和助推系统，将后面几节箭舱远远抛在身后。
“这么快的速度，她们能接住吗？我需要减速不？”
tUNG原本还在迟疑要不要拉动推杆，让前舱紧急减速。结果前舱的燃料几秒钟内就烧光了，原本横冲直撞的火箭立刻变成了匀速运动。
“看来白担心一场。”
tUNG刚松了口气，又突然意识到这个火箭是单程的，连燃料都没留够，压根不给她回去的机会。
“啊啊啊啊，大祭司这个老巫婆！她想害死我吗！”
tUNG气得半死，甚至迁怒了起到助推作用的罅隙监管者。
猛地审视自身之后，tUNG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腹背受敌，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身蛮力，和早年当过杀手积累的经验。
而在这个文明碰撞的时代里，她手无寸铁，还自带高维的秘密，本身就是一个极具性价比的耗材。
这并非她自我物化，而是当前的局势如此，每个人都可以随意利用tUNG，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想到这里，tUNG突然生出一种由衷的悲凉。
“我以后真的不跑了，到处救人有什么意思，我又不是菩萨，干嘛要普度众生？”
前舱成功被巫玥飞船底部的金刚巨爪捕获，磁力器紧紧吸住火箭仅剩的小舱，成功完成了对接。
tUNG迟疑地打开紧急逃生门，发现刚好对接上飞船底部的小门，她慢步走进飞船内，观察四周通道的构造。
前来迎接她的是郭虎，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他脸上无论哪个宇宙都有的刀疤。
但介于第六平行宇宙的郭虎和她完全是对立面，她在这艘飞船上，也很难对他放下戒心。
人马座，a星。
大祭司和监管者从航天署出来没多久，便被克林顿人邀请前往白宫一叙。
监管者百无聊赖地望着车窗外，高楼林立的城市喧嚣失格，燕雀栖息在电杆上，发出叽喳的叫声。
“嫋嫋。”监管者回头望了眼大祭司，一双棕眸专注地看着她。
“怎么了？”
“你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阿云啊？”
“嗯，阿嬷喜欢这么叫我。”
“你的阿嬷是谁？”
监管者好奇地问着，忽略大祭司脸上略显不悦的神情。
“是十二祭司之一，郑玹。”
“我记得你的全名叫郑雯吧，为什么唤你阿云呢？”
大祭司脸色一沉，沉默了许久才小声呢喃道，“因为我不是阿云。”
监管者顿时了然于胸，伸手搭上大祭司的右肩，轻轻抚拍着。
监管者想，大祭司大概率不是郑玹期待的那个阿云，而是个替代品。至于是抱养还是亲生的，于她而言并不重要。
被窥中秘密的滋味并不好受，哪怕这人是自己曾经的心上人也不能缓解悲伤。
大祭司抬手擦去脸上黏腻的汗滴，闭上双眼靠坐在车后座小憩。
罅隙监管者挪了下脑袋，仰头躺在靠背上，脑内的画面逐渐飘远，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冰河时代的人们从不诉求忠诚，人们只追捧强者，无限制地掠夺资源。这是一个将社会达尔文主义贯穿到极致的世界。
而这样的世界终将走向灭亡，监管者很清楚这一点。可同时代的其他人不这样觉得，纷纷批判她杞人忧天，试图诽谤政府的声誉，挑起动乱。
在无数次穿梭之后，监管者意识到事物的发展规律总是惊人地相似。每个世界的人们皆是如此自以为是，无一例外。
她走遍这么多文明，最后将部分赌注押在了巫族身上，希望她们不要让她失望。
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大祭司再次睁眼望向监管者，用目光描摹她的五官。
汽车终于抵达克林顿人的白宫，两人跟着卫兵走进屋内。
克林顿的首领见到监管者的瞬间便站了起来，恭敬地将她迎上座，喊下属奉茶。
至于大祭司，克林顿人抬手示意她就座后，便没有后续动作了。
“怎么样？茶还不错吧？”
“可以的。”
罅隙监管者主动提起人马座近十年来的科技建设，提到跨星系旅行时，她向对方抛出了橄榄枝。
“您有考虑过通过虫洞旅行吗？”
对方明显顿了片刻，“虫洞耗损的能量和燃料应该很多吧，我们星球未必负担得起。”
监管者摆手笑道，“这您就错了，半虫洞消耗的能量，仅仅只有1.5个火箭从a星飞到地球那么多。您还觉得消耗大吗？”
“半虫洞是什么？”
“一种可以进行星系穿越的物质形态。比虫洞小了很多个数量级。”
“嗯……”
克林顿的首领明显陷入了沉思，监管者的话它基本信了大半，只是在权衡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