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们被川最后的一击震晕了过去，爱护子民的神，终究还是未能下杀手。
主教看着消散的神川，又看了看泪流满面的莱昂，冷哼一声：
“这次就饶了你们，但你们记住，不许再信仰异端神明！否则，下次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他带着骑士团，狼狈地离开了小镇。
村民们围了上来，看着泪流满面的莱昂，又看了看空荡荡的神殿，都沉默不语。
他们知道，那个隐形的守护神，已经不在了。莱昂握紧掌心的晶石，擦干眼泪。
他知道，川虽然消失了，但他的守护还在。他要带着神川的信仰，继续守护这片土地，继续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第二天清晨，莱昂收拾好行李，将晶石放进怀里。
他向村民们告别，说要去更远的地方，帮助更多的人。
村民们舍不得他，却也知道他的心意，纷纷拿出家里的食物和衣物，塞到他手里。
莱昂背着行李，走出小镇。他回头看了一眼小镇，又看了看怀里的晶石，声音很轻：
“川，我会带着你的守护，一直走下去。我会让更多的人明白，真正的信仰，不是盲从，而是守护。”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温暖而明亮。
莱昂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朝着远方走去。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可他的信仰，却像川留下的溪流一样，永远流淌在这片土地上，滋养着每一个生灵。
此后多年，边境地区多了一个“无名祭司”。
他穿着破旧的祭司袍，背着一个布包，走到哪里，就把帮助带到哪里。
他教村民们净化水源、种植庄稼、治疗伤病，却从不提及自己的名字，也从不宣扬任何教义。
有人问他，为何要这样做，他总是笑着说：
“因为我曾受到过一位神明的守护，如今，我要将这份守护，传递下去。”
没人知道他口中的“神明”是谁，也没人知道他怀里那枚晶石的来历。
但人们都知道，只要有这位“无名祭司”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就没有渡不过的难关。
莱昂在雪地里走了三天，靴底早已磨穿，冻得青紫的脚趾隔着破烂的麻布，仍能清晰触到积雪下尖锐的石子。
他怀里的晶石贴着心口，那点微弱的温润是这严寒里唯一的暖意——
就像川还在时，指尖落在他脸颊上的温度。
前方隐约出现一座破落的磨坊，莱昂踉跄着走过去，推开门时，一股霉味混着干草香扑面而来。
他将背上的布包放在墙角，刚要坐下，怀里的晶石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
莱昂猛地按住心口，呼吸骤然急促。
这震动太熟悉了——去年在溪边，川第一次用神力帮他净化草药时，晶石也曾这样震动过。
他颤抖着掏出晶石，只见那淡蓝色的光泽正缓缓蔓延开来，在空气中凝聚出一道模糊的虚影。
“川？”
莱昂的声音带着哽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虚影渐渐清晰，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模样。
只是神川的身影比记忆中更淡，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眼底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一片朦胧的温柔。
祂看着莱昂，嘴角轻轻扬起：
“好久不见。”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莱昂伸手想去触碰他，却又怕这只是幻觉，指尖在半空中僵了许久，才轻轻落在神川的衣袖上
——依旧是那冰凉又温暖的触感，真实得让他眼眶发热。
川没有回答，只是飘到磨坊的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声音轻得像叹息：
“还记得去年冬天吗？你在神殿里生了火，却总觉得冷，我就用神力给你暖手。
你说，这是你被驱逐后，过得最暖和的一个冬天。”
莱昂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川现在的形态，似乎只能依托回忆存在。
他顺着神川的话：“记得。那天你还说，以前的村民会给你送烤红薯，放在神殿的祭坛上，暖乎乎的，能香一整天。”
“嗯，”
川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像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那时的溪流边总围着孩子，他们会把鹅卵石扔进水里，比谁溅起的水花大。
我就悄悄帮输了的孩子，让他的石头多溅起一点水花，看着他们笑得打滚，就觉得很开心。”
莱昂坐在干草上，听着神川说起那些被遗忘的往事，仿佛自己也置身于百年前的小镇。
他从未见过那样热闹的场景，却能从川的语气里，想象出孩子们的笑声、村民们的交谈声，还有溪流潺潺的声音
——那是神川守护了百年的人间烟火。
“后来呢？”
莱昂抬头，“教廷开始宣扬‘唯一真神’时，你是不是很伤心？”
川的身影轻轻晃了一下，淡蓝色的光泽黯淡了几分。
祂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一开始只是不解。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突然忘记，是谁给他们带来清澈的溪水，是谁在干旱时降下雨水。
后来看到村民们为了‘信仰’，互相争吵，甚至动手，才慢慢明白——他们信仰的，从来不是‘神明’，而是能给他们带来安全感的东西。”
祂转头看向莱昂，眼底带着一丝苦涩：
“教廷告诉他们，只要信奉‘唯一真神’，就能远离苦难。
可他们不知道，真正能远离苦难的，从来不是神明的庇佑，而是彼此的守护。
就像你后来做的那样——教他们净化水源，帮他们治疗伤病，让他们明白，只要互相帮助，就能度过难关。”
莱昂的心猛地一揪。他想起川消散的那天，骑士团冲上来时，川挡在他身前的模样。
那时的川明明已经神力枯竭，却还是拼尽全力保护他，保护那些曾经依赖他的村民。
原来从一开始，神川想要的就不是信仰之力，而是看到这片土地上的生灵，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川说，伸手牵住莱昂的手。
祂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一股温柔的力量，拉着莱昂走出磨坊，朝着溪边的方向走去。
雪花落在川的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他从未真正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