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因此才具备了这种隔空索命的能力?
一个个疑问如同乱麻,找不到线头。
车子终于驶入市区,熟悉的街道在雨水中显得陌生而阴森。
陈恪将车胡乱停在公寓楼下,甚至来不及锁车,便冲进了单元门。
电梯缓缓上升的数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楼道里寂静无声,只有他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他那间公寓的门,依旧如同他离开时那样,虚掩着,透出里面的灯光。
陈恪在门口停顿了一瞬,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和他离开时一样。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书桌——
那幅画,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完全展开着。
但,不一样了。
画中的景象,发生了骇人的变化。
背景的月夜园林变得愈发朦胧昏暗,仿佛笼罩在一片浓稠的雾气中。
而那倚栏的美人......她的姿态未变,但她那张原本只是略带诡艳的脸上,此刻清晰地浮现出一种......饥渴的神情。
她的嘴唇不再是淡淡的樱色,而是染上了一抹突兀的、鲜艳的红色,如同刚刚饱饮鲜血。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她那只垂下的、素白的手指尖端,正凝聚着一颗欲滴未滴的、鲜红饱满的血珠!
与之前周邈滴落在桌上,以及画中地面泅开的血渍,如出一辙!
而画中美人的眼睛,不再是空洞或锁定某人的凝视,而是......
带着一种嘲弄的、残忍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笑意,直直地“看”着闯进来的陈恪!
它知道他会回来。
陈恪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四肢百骸都僵硬了。但他没有退路。周邈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厨房的方向。他需要一件武器,一件能够彻底毁灭这邪物的东西。
他冲进厨房,一把抄起了操作台上最沉重、最锋利的砍骨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他转身,双手紧握刀柄,朝着书桌、朝着那幅画,一步步逼近。
画中的美人,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似乎更明显了。她指尖的血珠,微微颤动着,仿佛在挑衅。
“不管你是什么......今天必须结束!”陈恪低吼着,举起砍骨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画中美人的脖颈处,狠狠劈了下去!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画纸的刹那——
那幅画,那柔软的宣纸,仿佛瞬间变成了某种具有弹性的、坚韧无比的胶质。
砍骨刀劈在上面,没有预想中的撕裂声,反而发出一种沉闷的、如同砍进浸水皮革般的“噗”声!
巨大的反震力让陈恪虎口发麻,砍骨刀竟然被弹开了少许!
而画纸上,被刀锋劈中的地方,只是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如同划伤般的痕迹,并且那痕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
更可怕的是,从那道浅痕中,渗出的不是墨汁,而是......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
陈恪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物理攻击无效?!这画......成精到了这种地步?!
画中美人的笑意更深了,那双眼睛里的嘲弄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指尖的血珠,终于缓缓滴落,消失在画幅的下缘。
而与此同时,陈恪似乎能感觉到,周邈的生命气息,在遥远的郊区工作室里,又微弱了一分!
它在享受这个过程!它在戏耍他!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陈恪淹没。他握着刀,手臂无力地垂下,看着那幅在灯光下妖异无比的画,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之前被周邈碰掉的、散落在地上的几本书。
其中一本摊开的地质图册旁,有一本他很久以前买来却从未仔细阅读过的、关于民俗与禁忌的杂谈。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名词,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劈亮了他的脑海——
“厌胜” ?或者类似的......“镇物”?
古代工匠、方士有时会使用特殊的方法,将某些带有诅咒或守护力量的“物”封入建筑、器物甚至画作中。
这些“镇物”往往需要满足特定条件才能激活或解除。毁掉承载物本身往往无效,甚至可能引发更剧烈的反噬。
必须找到其“核心”或者“破解之法”!
这幅“月下美人图”,是否就是某种极其恶毒的“镇物”或者“厌胜之术”的产物?
它的核心是什么?
是画中美人的形象?
是那特殊的画绢和轴头?
还是......绘制它时,所使用的某种“材料”?
日记里提到:“画绢非寻常蚕丝,触之阴寒,似浸染某种秘药。” 秘药?什么秘药?会不会是......混合了人血、甚至是......骨灰之类的东西?
还有那轴头,“乌木,隐现血丝纹”。
乌木本身就有辟邪之说,但染了血丝,性质就完全变了!那“血丝”是真的血浸染形成的?是谁的血?
一个更大胆、更惊悚的猜测浮现:
画中这个“美人”,是否并非虚构?她是否真实存在过?是否是被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害,并将其怨魂与精血,通过邪术封入了这幅画中,使之成为了一个需要不断吸食鲜血来维持“存在”的怪物?!
如果是这样,那么毁掉这幅画的方法,或许就不是简单的物理破坏,而是......“化解” ?或者,找到并破坏其“命脉”所在的“镇物核心”?
陈恪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猛地看向那幅画,目光不再是恐惧和绝望,而是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审视。
画中美人的笑容似乎凝滞了一瞬,那双一直带着嘲弄的眼睛里,极快地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他猜对了方向?!
它的核心在哪里?在画本身?还是在......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