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领主私人巢穴外面的处理间，待会儿会有专门的工匠来取走。”
灰爪说完，狐疑地看了艾伦一眼，“你问这个干嘛？小家伙，我可警告你，别打那些东西的主意，尤其是那毒牙，碰一下都可能让你这小身板中毒！”
艾伦立刻低下头，摆出温顺的样子：“我只是......好奇。”
灰爪离开后，艾伦坐立难安。一枚脱落的毒牙！这可能是武器，可能是筹码，也可能是研究这个兽人领主弱点的关键！他必须拿到它！
他耐心地等到堡垒内的活动变得稀疏，模拟的日光逐渐转向昏黄。
他悄悄溜出巢穴，凭借着之前被拖行和那次疯狂逃窜时模糊的记忆，朝着领主巢穴的方向摸去。通道里寂静无声，只有他自己紧张的心跳和极轻的脚步声。
他找到了灰爪所说的那个“处理间”。那是一个不大的石室，门虚掩着。
里面堆放着一些零散的、带着暗沉光泽的鳞片，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类似石灰和某种特殊荷尔蒙混合的气味。
在房间中央一个石台上，放置着一个金属托盘，托盘里，赫然躺着一枚长度接近他小臂、呈弯钩状、色泽苍白、尖端闪烁着不详幽光的牙齿。
毒牙！
艾伦屏住呼吸，快步上前。他小心翼翼地避开牙尖，用手指捏住毒牙较粗的根部。
触手一片冰凉，质地坚硬如玉石，却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某种隐晦的能量波动。
他迅速将毒牙藏进自己破旧衣物内衬里临时撕下、做成的一个小布囊中，紧紧系好。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外面通道里传来了沉重的、鳞片摩擦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
是领主！
他回来了！
艾伦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躲到了石室角落一堆废弃的杂物后面，蜷缩起身体，死死捂住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喘。
沉重的脚步声（或者说，蛇尾拖行的摩擦声）在处理间门口停顿了一下。
艾伦能感觉到那冰冷的目光扫过室内。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藏在怀里的毒牙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他胸口生疼。
幸运的是，领主似乎只是路过确认，并没有进来的意思。
脚步声再次响起，朝着主巢穴的方向而去，最终消失在兽皮帘子落下的声音之后。
艾伦在杂物后又躲了许久，直到确认外面再无动静，才颤抖着双腿，小心翼翼地溜了出来，用最快的速度、沿着最阴暗的角落，一路逃回了自己的巢穴。
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他才敢大口呼吸。
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布囊，打开，再次确认那枚冰冷的、蕴含着危险力量的毒牙安然无恙。
他成功了。
然而，就在他刚刚将毒牙重新藏好，惊魂未定之时，一阵极细微的、仿佛直接传入脑海的震动感传来。
不是声音，更像是某种....能量共鸣？来自领主巢穴的方向。
鬼使神差地，艾伦屏住呼吸，将耳朵轻轻贴在了冰冷的金属门板上。
这巢穴的门似乎并不完全隔音，或者说，领主此刻所在的位置，距离他的巢穴并不远。
断断续续的、低沉的嘶语声，透过门板和石壁，模糊地传来。
他集中全部精神，才能勉强捕捉到一些经过翻译器转换后的通用语词汇碎片。
“......信号......确认......”
“......星际联邦......悬赏......”
“......三亿......星币......”
“......人类......代号......”
艾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浑身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凉。
三亿星币。星际联邦。悬赏。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砸在他的认知上。他不是意外流落至此的第一个人类？
不，联邦知道他在这里？或者......知道有“人类”在这里？他们甚至开出了天价悬赏？是为了捕获他？还是为了......别的？
紧接着，领主那独特的、带着嘶嘶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清晰了许多，带着一种冰冷的、权衡后的嘲弄：
“三亿星币的悬赏......不如养在身边，更安全。”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艾伦贴着门板的耳朵变得一片冰凉，连同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巢穴内恒温系统发出的微弱嗡鸣，和他自己骤然放大的、擂鼓般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撞击着耳膜。
三亿星币。
星际联邦。
悬赏。
这几个词像淬了冰的楔子，狠狠钉进了他的脑海，将他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恐惧、困惑和刚刚窃取毒牙带来的短暂侥幸，砸得粉碎。
他不是意外流落至此的倒霉蛋。至少，不完全是。
他的存在，或者说，“人类”在这个兽人星球的存在，是被星际联邦知晓的，并且价值三亿星币！是为了捕获他？研究他？
还是......因为他可能带来的某种威胁或利益？
而莽蛇领主，那个冰冷的、将他视为“养肥再吃”的所有物的蛇形兽人，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不如养在身边，更安全。”
这句话反复在艾伦耳边回响，带着一种令人齿冷的算计。
原来所谓的“宠物”，所谓的“养肥”，背后还隐藏着这样一层含义。
他不仅仅是可以满足口腹之欲或发泄欲望的“小点心”，更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一个价值连城、会引来星际联邦关注的活体悬赏目标。
将他留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控制起来，远比交给联邦换取那笔巨额赏金更符合这位领主的利益——至少目前是如此。
安全？对谁而言的安全？显然不是对他艾伦。
一种比面对吞噬或侵犯更深沉的寒意，从脊椎骨一路蔓延到头顶。
他像是一个棋子，无意中落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棋局，而执棋者，正冷静地权衡着他的价值与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