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展开的几幅古画,皆是苏念禾的珍藏,其中不乏名家之作,笔墨精妙,保存完好,引得几位老行家立刻围拢上去,戴上老花镜,几乎将脸贴到画纸上,细细观摩,口中不时发出低低的惊叹。
还有那些温润剔透的翡翠玉扳指、精巧雅致的珐琅彩鼻烟壶……每一件都静静地躺在铺着丝绒的展柜里,散发着独特的历史韵味与艺术光华。
“了不得,了不得啊!”黄老抚摸着奇楠木桌面冰润的质感,连连感叹,“头这藏珍斋,真是名不虚传。单是这套桌椅,就已是价值连城,更不用说这些宝石字画了。老夫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孟老则对那红宝石爱不释手,啧啧称奇:“这等成色的红宝石,世所罕见!丫,你这货源真是神通广大。”
周老则沉浸在画作之中,盯着那幅苏念禾失而复得“竹林七君子”,头也不抬地赞道:“笔墨气韵,皆是上乘!是真迹啊!保存得如此完好,难得,实在难得!”
几位老先生在二楼流连忘返,完全沉浸在顶级珍玩的魅力之中。
楼下陆续又有几位达到消费标准的豪客被引上来,无一不被二楼的藏品震撼,询价、探讨之声低低响起,气氛热烈而高雅。
苏念禾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改良旗袍,静静地站在二楼的角落,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并没有过多介入专家们的交流,只是适时地解答一些疑问。
藏珍斋的成功开张,特别是二楼引起的轰动,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这不仅仅是一场生意,更是她立足古玩界,展示实力和积累人脉的重要一步。
看着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收藏大家们在她的小店里露出惊叹和痴迷的神情,苏念禾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成就感。
当一楼的古董瓷器被疯抢的时候,孟河与林娅忙得脚不沾地。
“这件青花缠枝莲纹梅瓶我要了!”
“劳驾,先把这对粉彩过枝芙蓉碗给我包起来!”
“掌柜的,这尊龙泉窑三足炉可能上手一观?”
询价声、决定声、要求验看声此起彼伏,孟河额头沁出细汗,一面高声维持秩序:“诸位贵客稍安勿躁,按顺序来,都会照顾到!”一面手脚麻利地记录、取放物件。
林娅则忙着给新到的客人介绍,嗓音已略带沙哑,却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与此同时,二楼的气氛虽不似楼下那般喧腾,却更加暗流涌动。
几位气度不凡的收藏大家正围着几件重器,在价格上各执一词。
“黄老,您给评评理,” 一位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对着那枚鸽血红宝石不肯移眼,“这宝石我先看中的,三千万这个价格,我认为很公道。”
旁边一位穿着定制西装的老者慢悠悠开口:“李总,收藏讲究个缘分,也讲究实力。我出六千五百万,这‘火焰之心’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我看它值这个价。”
张老也加入战局,指着宝石道:“色泽、净度、切工,无一不是顶尖,依我看,若上拍卖行,一个亿也未必拿得下。”
另一边,对那套奇楠木桌椅的争夺更是激烈。
孟老捻须细观了许久,才沉吟道:“这套桌椅木质珍罕,确是上品奇楠,雕工又是经典的明式风格,古朴大气,我看八千万是个合理的价格。”
“孟老此言差矣,” 周老立刻反驳,手指轻轻拂过冰润的木面,“如今上好的奇楠木是按克论价,更何况是如此大料且保存完好、工艺精湛的成套家具?我看至少值这个数。”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亿?” 旁边的王老倒吸一口凉气,“周老,是否估价过高了?”
“高?” 周老摇摇头,“王老,你闻这香气,清幽绵长,沁人心脾,乃奇楠中之佼佼者。且看这包浆,温润如玉,非数百年岁月不能养成。一亿,我看还是保守了。”
这时,一位眼光独到的年轻藏家,则对那枚羊脂白玉扳指和《竹林七君子图》更感兴趣。
他拿着放大镜仔细看着扳指上的游丝工雕纹,赞叹道:“李老,王老,你们看这扳指,玉质温润无瑕,雕工细如发丝,绝对是巅峰之作,单这一枚,市场价就难以估量,何况还有其它珍宝”
李老点头附和:“好眼力。不过这《竹林七君子图》更是难得,你们看这笔墨气韵,高古脱俗,意境深远,且传承有序,着录清晰。此类珍品,已非寻常价格可以衡量,更多是缘分之争了。”
众人争执不下,一时难以定价,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此次聚会的主人——苏念禾,希望她能最终拍板。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而略带沙哑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地从一楼传了上来:
“苏念禾呢?让苏念禾出来见我!”
这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瞬间压过了一楼的嘈杂,连二楼的争论也为之稍歇。
孟河见来人是一位身着深色唐装、手持紫檀木手杖的老者,银发梳得一丝不苟,面色不怒自威,身后还跟着两名神情冷峻、身形挺拔的黑衣保镖,心知此人来头极大,不敢怠慢。
他连忙给身旁刚喘口气的林娅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快,去请苏小姐下来,就说楼下有位气场很大的老先生要见她。”
林娅会意,立刻转身上楼,在苏念禾耳边轻声急报:“念禾姐,楼下有位老先生,带着保镖,指名要见您,看起来……来者不善。”
苏念禾闻言,心中微微一凛。听林娅描述,她立刻猜到了是墨老墨天穹到了。
想到他上次在港城被许泽楷摆了一道,损了面子又折了兵,这次突然找上门来,定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她下意识地捏了捏指尖,心里泛起一丝紧张。
但目光扫过二楼这些支持她的业界泰斗,想起这里是京市,不是港城,更重要的是,陈砺锋就在她身边随时听命……
她深吸一口气,提着的心又缓缓放了下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定了定神,脸上重新挂上从容的浅笑,对身边正关注着她的黄老、孟老等人略带歉意地说道:“几位前辈稍坐,楼下有位故人到访,我下去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