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星城突然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警车玻璃上，模糊了窗外的霓虹。林辰和周志国坐在车里，盯着博文集团写字楼的大门，雨刷器来回摆动，却始终扫不尽玻璃上的水痕，就像这起案件，层层迷雾总也拨不开。
“赵凯还在办公室，已经两个小时了。” 周志国看着手表，声音被雨声盖得有些模糊，“技术科刚发来消息，沈博文手机里的录音，经过声纹比对，确实是赵凯的声音；而且赵凯最近有大额资金往来，上个月分三次转出了五百万，收款账户都是境外的匿名账户。”
林辰望着写字楼顶层亮着的灯光，眉头紧锁。沈浩交代，赵凯曾找过他，让他劝沈博文不要揭发挪用公款的事，还许诺给沈浩一百万 “好处费”，但沈浩没答应。可沈博文的录音里，提到 “挪用公款金额高达五千万”，赵凯转出的五百万，显然只是冰山一角。
“他现在还不离开，要么是在销毁证据，要么是在等什么人。” 林辰推测，“我们不能再等了，现在就上去。”
两人撑着伞冲进写字楼，电梯缓缓上升，镜面映出两人凝重的神色。赵凯的办公室在顶层，推开门时，他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对着电脑屏幕敲击键盘，桌上散落着一堆文件，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看到林辰和周志国，他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脸上挤出笑容：“两位警官，找我有事？”
林辰没有回答，目光扫过办公桌 —— 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的是一份 “财务报表”，但鼠标指针却停在 “删除文件” 的按钮上；桌角的碎纸机里，还残留着未完全粉碎的纸片，隐约能看到 “资金流向”“海外账户” 等字样。
“赵总，我们想了解一下，你和沈博文先生在公司财务上的问题。” 周志国亮出警官证，“沈博文先生手机里的录音，我们已经听过了，关于你挪用公司公款五千万的事，你怎么解释？”
赵凯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桌角：“警官，你们别听录音里胡说，那是沈博文误会了，公司最近在拓展海外业务，资金周转比较频繁，可能让他产生了误解。我和他已经解释清楚了，怎么会……”
“解释清楚了？” 林辰打断他，拿起碎纸机里的残留纸片，“那这些被销毁的文件是什么？还有你上个月转出的五百万，为什么要转到境外匿名账户？沈博文先生准备明天去自首，揭发你的行为，结果昨晚就‘自杀’了，这只是巧合吗？”
赵凯的脸色变得惨白，眼神慌乱起来：“我不知道沈博文要自首，也不知道他怎么死的！那些资金是公司正常的海外投资，文件也是过期的财务报表，销毁很正常！”
就在这时，林辰注意到赵凯手腕上的手表 —— 表盘玻璃有一道新鲜的裂痕，表带上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污渍，凑近闻了闻，有淡淡的血腥味，与沈博文书房地毯上的血迹成分相似。
“赵总，你的手表什么时候坏的？表带上的污渍是什么？” 林辰指着手表问道。
赵凯下意识地捂住手表，往后退了一步：“手表是昨天不小心摔的，污渍…… 可能是咖啡洒上去的，我没注意。”
“咖啡渍？” 林辰冷笑一声，“我们刚刚在沈博文先生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块和你手表同款的表链碎片，上面的污渍经过检测，是沈博文先生的血迹。你昨天去过沈博文先生的别墅，对不对？”
这句话像是一把锤子，敲碎了赵凯最后的心理防线。他瘫坐在椅子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我…… 我昨天确实去过别墅，是沈博文让我去的，他说要和我谈谈公司财务的事。”
“谈了什么？” 周志国追问。
“他说他知道我挪用公款的事，让我三天内把钱还回公司，不然就去自首。” 赵凯低着头，声音沙哑，“我求他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正在想办法凑钱，可他不同意，还说要立刻报警。我们吵了起来，我一时激动，推了他一下，他没站稳，摔倒在书桌旁，头撞到了桌角……”
“然后呢？” 林辰追问，心跳不由得加快。
“然后我就慌了，害怕被人发现，就赶紧离开了别墅。” 赵凯说道，“我真的没杀他，他摔倒后还能动，我以为只是轻微受伤，没想到会……”
林辰盯着赵凯的眼睛，发现他在说 “离开别墅” 时，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在隐瞒什么。结合沈浩的供词和现场的疑点，林辰判断，赵凯肯定没说实话 —— 沈博文的致命伤是胸口的刀伤，不是头部撞击，而且赵凯如果只是推搡，没必要销毁文件、转移资金，更没必要隐瞒去过别墅的事实。
“赵凯，你在撒谎。” 林辰语气严肃，“沈博文先生的致命伤是胸口的刀伤，不是头部撞击，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还有，沈浩说你找过他，让他劝沈博文不要揭发你，还许诺给好处费，这又是怎么回事？”
赵凯的身体猛地一颤，眼泪突然流了下来：“我说…… 我全说！我确实找过沈浩，给了他一百万，让他劝他父亲不要揭发我，可沈浩没答应。昨天我去别墅，和沈博文谈崩后，我看到他书房里有水果刀，就…… 就拿起刀威胁他，让他别报警，结果争执中，刀不小心刺中了他的胸口……”
“不小心刺中？” 周志国皱起眉头，“那你为什么不报警？反而伪造现场，让他看起来像是自杀？”
“我害怕坐牢，我还有家人，我不能就这么毁了！” 赵凯情绪激动起来，“我看到书桌上有安眠药瓶和红酒，就把安眠药倒进红酒里，伪造他喝了带安眠药的红酒；又找到他平时的签字，模仿着写了遗书；还把他的手按在刀上，制造他自杀的假象。做完这一切，我用管家张叔保管的备用钥匙锁了门，从后门离开了别墅，还让张叔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
林辰和周志国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了现场的疑点 —— 赵凯伪造现场时，不知道沈博文是左撇子，所以把安眠药瓶放在了右侧；遗书的日期写错，是因为他慌乱中记错了日期；沈博文握刀的姿势不自然，是因为被人强行按上去的。
但林辰总觉得还有遗漏，赵凯提到 “让张叔不要告诉任何人他来过”，说明张叔不仅帮了沈浩，还帮了赵凯，这背后肯定有更大的利益牵扯。而且赵凯挪用的五千万，只转出了五百万，剩下的四千五百万去哪里了？
“赵凯，你挪用的五千万，除了转出的五百万，剩下的钱在哪里？” 林辰追问，“还有，你为什么能轻易拿到张叔保管的备用钥匙？你和张叔是什么关系？”
赵凯的眼神又闪烁起来：“剩下的钱…… 我存在了一个秘密账户里，准备等风头过了再转移；张叔…… 我只是给了他十万块，让他借我钥匙用一下，我和他没别的关系。”
林辰知道赵凯还在隐瞒，但目前没有更多证据，只能先将他带回公安局审讯。走出写字楼时，暴雨还在下，夜色越来越浓，林辰看着路灯下被雨水冲刷的地面，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 赵凯的供词虽然能解释部分疑点，但总感觉太 “完美” 了，像是在刻意掩盖什么，而那个 “秘密账户” 和张叔，很可能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回到公安局后，林辰立刻安排警员去调查赵凯所说的 “秘密账户”，同时再次提审张叔。张叔面对审讯，依旧坚持说只是收了赵凯十万块，借了钥匙，没参与其他事情。但当林辰提到 “赵凯挪用的五千万” 时，张叔的眼神明显变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
“张叔，你在博文集团工作了多少年？” 林辰突然问道。
“二十多年了，从公司成立就一直在。” 张叔回答。
“沈博文先生待你怎么样？”
“很好，把我当家人一样，工资待遇都很高。” 张叔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你为什么要帮赵凯？只是为了十万块？” 林辰追问，“还是因为赵凯抓住了你的把柄？比如…… 你儿子的事？”
张叔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 你怎么知道我儿子？”
“我们查过你的资料，你儿子五年前因为挪用公款被判了刑，现在还在监狱里。” 林辰说道，“赵凯是不是用你儿子减刑的事威胁你？让你帮他隐瞒去过别墅的事实，甚至帮他伪造现场？”
张叔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是…… 是赵凯威胁我！他说只要我帮他，就有办法让我儿子提前出狱，我没办法，只能听他的…… 他不仅让我借钥匙，还让我在沈浩动手后，帮他清理现场，把沈博文先生的身体移到书桌前，伪造自杀的姿势……”
“沈浩也参与了？” 林辰和周志国对视一眼，都很惊讶。
“是，赵凯和沈浩早就串通好了！” 张叔哭着说道，“沈浩欠了赌债，赵凯答应帮他还债，条件是让他配合杀害沈博文先生，然后把罪名推到赵凯身上，等赵凯‘认罪’后，再想办法翻案，两人平分沈博文先生的财产……”
真相终于水落石出：赵凯挪用公款被沈博文发现，为了自保，他联合欠赌债的沈浩，策划了这起 “密室自杀案”—— 沈浩负责让张叔下药，赵凯则动手杀害沈博文，之后两人伪造现场，试图将罪名都推到赵凯身上，等风头过后再平分财产。张叔因为被赵凯用儿子减刑的事威胁，被迫参与其中，帮他们清理现场、隐瞒真相。
凌晨一点，暴雨终于停了，天边泛起一丝微光。林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心中百感交集。这起案件，牵扯出贪婪、背叛、威胁，原本看似和睦的家庭、信任的上下级，背后却藏着如此肮脏的交易。
周志国拿着一份报告走进来，脸上带着疲惫，却难掩轻松：“赵凯的秘密账户找到了，四千五百万果然在里面，已经冻结了；沈浩也承认了和赵凯串通的事实，所有证据都齐了，这案子总算结了。”
林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照片 —— 那是沈博文和家人的合影，照片上的沈博文笑容灿烂，抱着年幼的沈浩，刘婉站在一旁，温柔地笑着。谁能想到，多年后，沈浩会为了钱，联合外人杀害自己的父亲。
“只是可惜了沈博文，” 林辰叹了口气，“他本来想揭发罪恶，却没能等到那一天。”
“但他留下的录音，最终还是让真相大白，也算是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了。” 周志国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点休息吧，忙了一天了。”
林辰没有动，他拿起沈博文的手机，再次听了一遍那段录音。录音的最后，沈博文说：“我不会让这些肮脏的钱，毁了我一辈子的心血，明天，我就去自首，就算坐牢，也要还公司一个清白。”
这句话，像一道光，照亮了黑暗中的罪恶，也让林辰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 无论真相多么难寻，无论罪恶多么隐蔽，他都会坚持下去，让每一个像沈博文这样的人，都能得到应有的正义。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办公室，林辰伸了个懒腰，准备开始新的工作。这时，周志国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急促：“林辰，有新案子了 —— 城西的一个废弃工厂，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现场留下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你赶紧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