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身形在扭曲的星骸间疾掠,如星丸跳掷,将暗红星舟的狂暴灵压远远甩在身后。然其心神未敢有半分松懈,法则之瞳持续运转,不断修正着遁行方向,循着那惊鸿一瞥的残缺星图所示,深入小行星带更核心区域。
此地星骸更为密集巨大,有些竟似人工雕琢的殿宇残柱,有些则如巨兽凝固的尸骸,弥漫着更为古老苍凉的气息。虚空之中,除却混乱的能量乱流,更隐有一丝丝极不稳定的空间褶皱,若误入其中,恐被传送到未知绝地。
他消耗甚巨,先前强行催动残阵又硬闯而出,经脉隐隐作痛。必须寻一处暂歇之地。
正思忖间,前方一座奇异的“山峰”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并非天然岩体,而是一截巨大无比的金属断刃,其上符文暗淡,刃口处裂纹遍布,却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意,万载未消。断刃斜插在一块巨大的暗色星核上,形成一片相对稳定的阴影区。
林守小心靠近,神识细细扫过。断刃之下,竟依着星核走势,开辟有一个小小的凹陷平台,平台一角,还有半截倒塌的立柱,似是某个早已湮灭的临时哨点或驿站所留。
他悄然落于平台之上,气息彻底收敛。此地位置刁钻,能避开大部分方向的探查,且有那巨大断刃残留的微弱力场干扰,算是一处难得的藏身之所。
他立刻盘膝坐下,取出仅存的几块劣质灵石,全力运转《星源古经》。此次,虚空中的星辰之力似乎比外围更为活跃,丝丝缕缕汇聚而来,虽缓慢,却精纯,滋养着他干涸的丹田与经脉。
片刻调息,稍复元气。林守并未立刻起身,而是闭目,以神念仔细勾勒、回忆那幅自残阵中显现的残缺星图。
“古老路径”并非一条直线,而是由数个模糊的节点串联而成,蜿蜒曲折,最终指向一片星图上标注为虚无的空域。第一个相对清晰的节点,似乎就在这片小行星带的某处。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四周嶙峋怪异的星骸,法则之瞳微光流转,将眼前景象与心中星图不断比对、修正。
忽然,他视线定格在极远处一座缓缓旋转的、如同枯萎巨树般的奇异残骸之上。其枝杈的朝向,与星图中第一个节点的方位隐隐契合。
就在他锁定方位的刹那,怀中之物忽生异动。
是那枚得自古战场的青铜残片!
此刻它正微微发热,表面那些难以辨认的刻痕竟流淌起微弱的星辉,与远方那“巨树”残骸之间,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共鸣牵引!
林守心中一震,取出残片。此物竟对“古老路径”上的节点有反应?
莫非它不仅是钥匙,亦是…路引?
他回想起碑文警告:“…观测者不可信…谎言…”
这残片,与那不可信的“观测者”是何种关联?是陷阱的诱饵,还是破局的关键?
前路未知,此物异动,福祸难料。但眼下,这似乎是唯一明确的指引。
林守握紧温热残片,再无疑虑。纵是歧路,亦需亲身踏足,方能窥得真相。
他深吸一口气,身形再度掠起,不再盲目搜寻,而是循着青铜残片与那“巨树”残骸间微妙的感应,疾驰而去。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那片断刃阴影微微扭曲,一道极其黯淡、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细小符文悄然隐没,似是将某种信息传递了出去。
极远处,那艘暗红星舟骤然停止无意义的搜索,船首调转,无声无息地滑入另一条航道,竟也朝着小行星带核心区域而去。
狩猎,并未结束,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