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秘密档案馆出来时,星空中飘着细碎的星尘,簌簌落了满穹。
洛渊的情绪已平复许多,红瞳里却仍残留着未散的戾气,只消一点火星就能复燃。
“接下来怎么办?”
他的声音沉得像淬了铁,带着金属般的冷质感。
“直接带兵踏平皇室主星?把那些老家伙全抓起来审判?”
“急什么。”
沈星辞低笑,忽然伸手牵住他的手腕,指尖在金属手环上的星徽图案轻轻敲了敲,尾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痒。
“我们得先让星髓花开花,总不能让陛下一直带着个随时会爆的诅咒吧?万一哪天失控,把我实验室炸了怎么办?我的精密仪器可经不起折腾。”
洛渊的身体微僵,低头看着交握的手——他的手宽大粗糙,布满旧伤的茧;沈星辞的手修长白皙,指腹沾着淡淡的药粉,对比鲜明。
任由他牵着往前走,连脚步都下意识放慢了些。
星髓花的培育需要特殊的能量舱,舱壁上刻着复杂的能量纹路,流转着淡金色的光。
沈星辞将种子放进去时,洛渊突然开口,目光落在那颗雪白的种子上,带着点笨拙的关切:“需要我的精神力催化吗?我的精神力强度应该够。”
“不用。”
沈星辞调试着能量参数,屏幕上的绿色曲线渐渐平稳成温顺的波浪。
“你的精神力太暴戾,会把它吓坏的。还是让帝国科研部首席来,保证三天内让它开花,开得比你想象中还漂亮。”
洛渊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牵的手传过来,带着点微麻的痒。
“你就这么自信?万一它不开呢?”
“难道你想一辈子被诅咒缠着,每天靠安神药剂睡觉?”
沈星辞回头,指尖在他胸口轻轻点了点。
“还是说,暴君陛下不信我的技术?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信。”
洛渊的回答毫不犹豫,红瞳里的认真像摊开的底牌,没有丝毫保留。
这直白的信任让沈星辞的心跳漏了一拍,连耳根都悄悄泛起热意。
————
培育星髓花的这三天,洛渊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能量舱旁,像个忠诚的守卫,连睡眠时间都压缩到最少。
有时沈星辞半夜来查看,总能看到他靠在舱边闭目养神,红瞳在黑暗中亮得像两颗星,手还搭在能量舱的控制台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第三天清晨,星髓花终于绽放。
雪白的花瓣层层叠叠,中心的花蕊泛着淡金色的光,连空气都被染成温暖的颜色。
整个实验室都弥漫着清冽的香气,吸一口,连精神力都变得舒缓。
“成了。”
沈星辞摘下一片花瓣,放在检测仪上,屏幕上的数据条瞬间拉满,绿得耀眼。
“里面的中和因子浓度很高,远超预期,足够解开你的诅咒了,甚至能修复你受损的精神核心,以后再也不用受那该死的暴走之苦。”
洛渊看着绽放的星髓花,红瞳里却没有多少喜悦,只是伸手攥住沈星辞的手腕,力道不重,指腹却烫得惊人。
“配解药需要多久?我能等,多久都能等。”
“很快。”
沈星辞转身去拿药剂瓶,透明的玻璃在灯光下泛着光。
“不过需要你的一点血,皇室的基因序列有特殊的锁,得用这个当药引,才能打开那层该死的屏障。”
洛渊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手腕上的旧伤还没完全愈合,泛着淡淡的粉。
粒子刀划破皮肤的瞬间,鲜红的血液滴进药剂瓶,与星髓花的汁液融合成淡金色的液体,在瓶中缓缓旋转。
解药配好时,阳光正好透过舷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沈星辞将针管递给他,针管里的液体泛着流动的光泽:“自己来,还是我帮你?我下手很轻的,保证比蚊子叮还舒服。”
洛渊没说话,只是将手臂伸到他面前,肌肉线条清晰,旧伤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银白的光。
红瞳里的信任像摊开的底牌,没有丝毫犹豫,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药剂注入血管的瞬间,洛渊的身体猛地绷紧,红瞳里闪过一丝痛苦,却死死咬着牙没出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衣料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
沈星辞按住他的后颈,温和的精神力缓缓注入,抚平那阵尖锐的刺痛:“放松点,诅咒在被剥离,有点疼是正常的,忍一忍就好,很快就过去了,乖。”
不知过了多久,洛渊的呼吸渐渐平稳,红瞳里的暴戾彻底褪去,只剩下清澈的猩红,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连眼底的光都变得柔和。
“感觉怎么样?”
沈星辞的声音带着紧张,指尖还停留在他的后颈,能感受到他平稳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
洛渊活动了下手指,忽然低笑,那笑声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轻松了很多,脑子里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不再紧绷着了,连空气都变甜了。”
他顿了顿,伸手将沈星辞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力道很紧,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谢谢你,星辞。”
这声“星辞”喊得自然又亲昵,尾音带着点微哑的颤。
沈星辞的身体僵了僵,随即抬手回抱住他。
鼻尖萦绕着洛渊身上的冷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竟奇异地让人安心——这是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气息。
他和他,都在这场拉扯中,交出了自己的真心,毫无保留。
————
解开诅咒的洛渊像是变了个人,虽然依旧不苟言笑,却会在偷偷看他时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甚至会在星际会议上,当众宣布帝国科研部首席沈星辞,拥有与他同等的权限,可以调动任何舰队和资源。
卡修看着这一切,看着洛渊看向沈星辞时那毫不掩饰的温柔,忽然对沈星辞说:“你赢了。”
“赢什么?”
沈星辞挑眉,手里转着个空的药剂瓶,玻璃在指尖转出细碎的光。
“驯服他啊。”
卡修的声音带着点感慨,还有一丝释然。
“这头猛兽,现在眼里只有你了,谁都看得出来,藏都藏不住。”
沈星辞低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转头看向指挥舱里的洛渊。
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红瞳望过来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连光都带着温度。
————
皇室的残余势力很快就被肃清,那些参与阴谋的长老被送上了审判席,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洛渊站在星际议会的最高台上,宣布废除皇室的世袭制度,建立新的权力制衡体系,声音透过全息屏传遍每个殖民星,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与新生的希望。
建立新的星际联盟时,沈星辞就站在他身边,白大褂的衣角与他的黑色披风轻轻碰触。
庆功宴上,亲卫们喝了点酒,胆子大了起来,围着起哄让陛下讲讲怎么追到沈先生的,连耳根都红得像染了酒。
洛渊的耳根泛起薄红,刚要说话,就被沈星辞按住肩膀。
对方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是我追的他。”
沈星辞举起酒杯,里面的香槟泛着细密的气泡。
“我看中的人,当然要主动点,不然被别人抢了去,我岂不是亏大了?”
洛渊看着他狡黠的笑,忽然低笑出声,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只有两人能听到,带着烫人的气息:“是,你说什么都对,我的首席药剂师,永远都对。”
————
夜深人静时,沈星辞靠在观测台上看星星,远处的星河流淌成光带。
洛渊走过来,将外套披在他身上,带着自己的体温:“在想什么?这么晚还不睡,小心着凉。”
“在想,这场驯服游戏,到底是谁驯服了谁。”
沈星辞回头。
“或许,我们早就被对方驯服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还傻乎乎地较着劲。”
洛渊的红瞳里映着他的脸,清晰而专注,没有一丝杂色。
他忽然低头,轻轻吻住了他的眼尾,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唇瓣的温度烫得惊人。
“是我。”
洛渊的声音沙哑,带着滚烫的温度。
“从一开始,就是我被你驯服了,星辞,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沈星辞看着他眼底的星辰,那里面只有自己的影子,清晰又滚烫。
他主动凑上前,吻上了他的唇。
洛渊的身体猛地一僵,红瞳里炸开细碎的光,瞬间亮得像落了满穹星。
下一瞬,他扣住沈星辞后颈的手骤然收紧,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人按向自己,唇齿间的克制瞬间崩塌。
那吻凶狠得像要吞噬,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汹涌,舌尖撬开齿关时带着薄茧的摩擦,混着滚烫的呼吸撞进来,将所有空隙填满。
他像是怕这人下一秒就会消失,手臂死死箍着沈星辞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两人揉成一体,仿佛这样才能确认彼此的存在,才能证明这场救赎不是梦。
吻越来越急,带着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观测台回荡,直到沈星辞的指尖抵在他胸口轻推,洛渊才稍稍退开半寸,额头抵着他的,呼吸交缠。
红瞳里覆着水汽,却依旧牢牢锁着他,喉间溢出沙哑的低吟,带着未散的灼热:“星辞……”
话音未落,沈星辞又倾身覆上,这一次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辗转厮磨间,连呼吸都变得灼热而急促。
直到洛渊的指尖在他背后轻轻颤抖,沈星辞才猛地回神。
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和微张的唇瓣,自己也喘着粗气,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连指尖都在发颤。
红瞳里的情潮几乎要漫出来,洛渊却不忘用指腹轻轻摩挲他被吻得发红的唇,动作温柔得不像他,声音哑得厉害,带着点后怕:“没弄疼你吧?”
沈星辞指尖穿过洛渊的黑发,感受着他发丝的柔软,在心里轻笑道:这场游戏,他赢了。
但他更庆幸,自己也心甘情愿地,输给了这头猛兽,输得彻底,却甘之如饴,从此再也不想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