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阵法？
谢殊观下意识觉得，这要求有些奇怪。
可这话一出，旁边的老者脸色剧变，立刻出声阻止：
“赵裘！别太过分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寄星也猛地抬头，语带急切：
“谢道友，不可答应！”
谢殊观眉梢微挑，有些不解。
磕头也就罢了，测试阵法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老者见她神情疑惑，忍不住压低声音：
“她一个小丫头，你何必下此狠手！你的阵法是能随便测试的吗？”
周寄月反应最快，最先给谢殊观传音：
“千万别上当！”
周寄月给谢殊观解释，这赵裘专精杀阵，在阵法师协会里名声极差。
而且为人阴毒，经常找一些散修或者小宗门的弟子去测试他的新阵法。
美其名曰“验证威力”，实则就是拿人命当试验品。
这些人没有背景根基，无法为自己讨回公道。
周寄月道：
“据说，凡是为他测试过阵法的人，没有一个能完好无损地走出来。不死也要脱层皮！修为尽废都是常有的事！”
谢殊观的眼神冷了下来。
原来如此。
赵裘自以为没人能绘出这个阵法。
抱着必赢的心态，想坑害她。
谢殊观有系统这个外挂，自然不惧。
可赵裘的心思，却让她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
赵家人……
从赵天宝到赵裘，似乎都有一种根植于骨子里的狂妄和恶毒。
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以肆意践踏他人的尊严与性命。
天天上赶着来送人头。
很好。
赵裘立在原地，背着手装模作样：
“这样不知死活的小辈，吃点苦是应当的。”
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
谢殊观心下有了几分计较。
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谢殊观无视了吴重山和周寄星担忧的目光，迎上赵裘那势在必得的视线：
“一言为定。”
赵裘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带着阴谋得逞的快意。
在他看来，谢殊观已经是一个死人。
他甚至开始盘算，要用哪一个最新研制的杀阵来“招待”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红衣美人。
他阴恻恻地笑了：
“不知死活的小丫头。”
谢殊观环视一圈：
“这么多人在这里，只会扰乱我的思绪。诸位，请出去吧。”
赵裘闻言，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怎么，怕了？”
他上前一步，
“想用这种拖延时间的办法，找机会开溜不成？”
赵裘的眼神打量着这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似乎试图从其中找出什么隐藏或逃遁的阵法。
饶是吴重山一向好脾气，此刻也脸色一沉：
“前辈慎言！”
一旁阵法协会的大长老却先动了。
老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宽大的袖袍随着他转身的动作一甩，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他摇着头，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
“赵裘，你一个成名多年的长辈，如此为难一个小辈，何必。”
话音落下，他不再多看赵裘一眼，率先迈步向门外走去。
赵裘冷哼一声，又在屋内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他的神识来回扫荡，直到确认没有任何传送阵法的痕迹，这才恶狠狠地瞪了谢殊观一眼。
“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
他拂袖而去，
“我等就在外面守着，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剩下几个问剑宗的道友们担忧地看向谢殊观。
可对上谢殊观笃定的目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随着人流退了出去。
厚重的门缓缓关闭。
“吱呀——”
最后一声闷响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
房间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面前那巨大的阵法图，依旧流转着璀璨夺目的光华。
无数繁复的符文在光晕中生灭，将谢殊观的脸映照得明明灭灭。
空气中浮动的微尘，在阵法溢散出的灵光里缓缓飘舞。
识海深处，谢殊观戳了戳系统，
“刚才他们说，能解开这个阵图的，都是上古时期的大能。”
系统静了瞬间，开口仍是那熟悉的语调：
【分明就是他们自己学艺不精，见识短浅罢了！】
那语气，轻快得有些过头。
谢殊观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有问题。
可她什么都没问。
谢殊观目光依旧锁定在眼前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阵图上，不动声色地将心底那一丝异样感压了下去。
她的系统，似乎在隐瞒什么。
【咳，宿主，刚才那个大长老不是说了吗，这个阵法的能量在坤位最为复杂，此言不虚，但也是最大的陷阱。】
系统立刻将话茬接了过去。
谢殊观来了兴致。
“怎么说？”
【你看艮位。】
谢殊观的目光顺着指引，从繁杂如星河的坤位，挪到了看似平平无奇的艮位。
她心念一动，手腕一翻。
下一秒，一沓空白的符纸与一支灵毫笔便凭空出现，静静悬浮于身前。
她没有立刻动笔，而是目光停留在整个阵盘上。
【艮位的风元素灵力被巧妙地隐藏在土元素之下，形成了一个循环……】
系统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核心破解之法。
“停。”
谢殊观直接打断了它。
冰冷的电子音戛然而止。
系统不解道：
【怎么了？】
谢殊观在整个阵图前坐了下来。
她脊背挺得笔直，整个人如同入定的老僧，面对着眼前这片浩瀚的符文星海。
直到整个阵盘的结构和灵气的流向都被她捋顺。
那些曾经在问剑宗书楼里，被她囫囵吞枣记下的无数阵法典籍，此刻如同被唤醒的尘封档案，一页页在识海中翻开。
与眼前这个庞大而精密的大阵，一点点开始重叠。
如系统所说，修改这个阵法，坤位是表象，艮位才是真正的阵眼所在。
“所以，重点在艮位。艮为的火灵气需要往兑位引……”
系统有些意外：
【你要自己算这个阵法吗？】
谢殊观点了点头。
她当然可以从系统这里得到最有效的答案。
只需要短暂的时间，她就能拿着解法，出去狠狠地打赵裘的脸。
可然后呢？
谢殊观意识到，系统是她的外挂，是她的底牌，却不能是她的全部。
假借于外物的强大，终究是镜花水月。
终有一天，她会站在所谓天道的对立面。
这条路上，任何一点根基不稳，都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化为让她万劫不复的劫雷。
“你做我的老师。”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和识海中同时响起，
“一步一步指点我，推演，绘制这个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