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去哪了……”小领主的声音颤抖着,随着艾玛的刺剑缓缓靠近她的脖子,小领主的喉咙里挣扎着挤出痛苦的呻吟,如同一只被掐在手里的野兔“放过我,放过我!”
门口,盔甲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如同暴风雨前的炸雷。
“保持安静,要不然你马上就会死。”艾玛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抽回刺剑,一下拉上兜帽,转身贴在门口的墙上———单薄的身体几乎与坑坑洼洼的墙壁融为一体,在他头顶上不远处,还有曾经捆绑怀特留下的痕迹。
几乎是瞬间。伴随着守卫的一只脚踏入房间,艾玛丢下刺剑,脚步一换,脚下两步,左手上甩出个匕首,在那守卫的注意还在落地的刺剑上时,她一手搂脖,一手持匕首,瞬间将匕首捅向盔甲的缝隙。
然而守卫也不是羸弱之徒,一把抓住艾玛细细的胳膊,朝后折去,另一只手伸向腰间———艾玛连忙腾出右手按住他的手,而左手咬紧牙关与他角力,可无奈根本无法比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胳膊几乎要被折断地向后掰动。
随后发生的事情谁也没想到。
“住手!”小领主大喊。
守卫愣了一下。或许是在思考自己究竟要为谁消效忠,听命于谁的事。
就是这个机会!艾玛一下抽出手,身体一低,逃出了这个“包围圈”,随后把手一抬———一团粉末在他脸上炸开。艾玛趁着守卫迷眼的瞬间,把匕首生生插入他的脑门。
“喂……”小领主说。
艾玛正骑在倒地的守卫身上,一下又一下地用匕首扎着他痛苦的脸———早已成为尸体的一部分的脸。
“我想,你没搞清受害者和施暴者,朋友。”
小领主捡起了地上的刺剑———在艾玛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艾玛就像狩猎完毕的野兽那样警惕地起身,弓着腰,压低身体,用匕首指着小领主,身体因为呼吸而上下起伏。
“我和你做个交易吧,小姐。”小领主耷拉着眼睛笑着,双手张开,手中的刺剑毫无威胁地指着旁边的空气。
她步步紧逼艾玛。艾玛不知为何,紧张得动弹不得。领主毕竟还是领主,总有过人之处。即使是年幼的领主也是如此。
理智告诉艾玛自己绝对不能伤害眼前的人,眼前的人,即使落难到此,即使也是个彻头彻尾的贵族!
回过神来,两人已经几乎到了可以闻到对方呼吸的距离。
她一把抓住了艾玛的手———而艾玛手中的刀无声掉落,插在土地上———伸进袖口,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你搞错了。瞧,我们是一样的。我开始慢慢解释。”
艾玛目瞪口呆地盯着对方。
“我可以加入你们伟大的女孩儿团队,不过,你得把我救走,勇敢的骑士小姐。”
“你是个……女孩子?”艾玛吞吞吐吐地说。
小领主等到了期待的话,不紧不慢地顺着艾玛的话说下去,“当然,所以他们不愿我当领主。我除了做个花架,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草药师说,那药剂只有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你可能不知,这位草药师为什么是我们恩斯特堡的敌人,一个江湖骗子。”
“而我,没必要害你,是吧?我们都是女孩,我懂你,所以拼尽全力让你们有了安身之地。”小领主握住了艾玛的手,轻轻把刺剑放到她的手心,“我教你用这样的剑。”
“可我刚才要杀了你。”
“刺杀领主的事多过我读过的书,勇敢的女骑士,你太善良了,担心自己因为一个小小的污点而被判为罪人。无论你是为了生计,为了保命,为了金钱……我们的主告诉我们,不要为了错事而去怪罪一个可怜人。”小领主眼睛低垂,眼珠从眼角滑到另一边,“那么,换句话说,您愿意当救走可怜的公主的勇者吗?愿意成为我的骑士吗?”
“我……”艾玛感到一阵暖流流过心头,心跳快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
“我亲爱的骑士,不要为我,不要为任何人,你的剑永远要为自己挥出。好吗?这样,你还愿意吗?”
“我,愿意……”艾玛的脸蛋红透了,“我拿上我的长剑,马上就带着女孩们跑。”
“不是跑,而是踏上一个伟大的旅程。”小领主温和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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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地!”银钩激动的声音飘荡在起伏的海面上,烈阳下,风帆正噼啪地张扬地作响,如同秋天的滚雷,“前进!”
“我要晕船了———”威尔吉斯绝望地趴在船侧的围栏上,面朝大海。
“那不是晕船,是你不好好吃饭导致的。”银钩回过身,她一条腿踩在木箱上,一只手拿着单筒望远镜,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早已换上“海盗”那身衣服,头戴三角羽毛帽。
“把帽子还我,小银,我要骂你了!”威尔吉斯无力地笑着,摊开双手,朝着银钩走过去,“我要被晒干了。”
“我们马上就能上岸了,威尔!”银钩说,“就不能让我帅一会吗?”
“我就被多晒一会。”
“那你回船舱啊!”银钩轻笑道。
威尔吉斯吞吞吐吐说不出话,只是站在银钩旁边,几乎是用抢地拽来银钩手里的望远镜。
“不知道会不会碰到桑吉。”银钩嘟囔着,“到时候,所有人都在瓦图尔相见!”
片刻后,他喃喃自语。
“瓦图尔,我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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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桑吉经历了完全不值得讲述的枯燥无味的一个月的旅行,当然,也经历了一次断头路的折返———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旅行者探出了一条通往悬崖之下的路,这浪费了桑吉大半天的时间以及大半壶水。
不过好在瓦图尔是不缺水的,清澈的小溪伴随着桑吉前进,刚刚告别的河流,前进百余步,便又能碰上它美丽的拐弯。
竹林先是出现,随后变少,然后再次出现———桑吉怀疑自己在兜圈子,然而,一切压力与痛苦就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消散。
茂密的树林后是通天的竹子,而藏在竹林之后的,则隐约露出一大片断壁残垣。
“画坊……比我想象的要糟。”桑吉自言自语,扶着眼前的岩石长叹一口气。
眼前被当成岩石的身影忽然站起来,用瓦图尔本地话讲,“放尊重点!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