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听到笑声从山坡小屋二楼敞开的窗子飘到天空上,便预料到这次是我站在门外苦苦等待了。
我又敲了敲。
普鲁佩的午间钟声响起。
“有人吗!”我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
随后几乎是过了不到半分钟,在这个不大的城堡里足够从一楼跑到地窖———当然,如果有的话。
门开了一条缝,随后,一下敞开。
“你可算回来了!”开门的男人比我想象的亲切,眉毛很小,像两朵淡云飘浮在眉骨上,鼻梁周围,而笑容明显透露着富者的开朗。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德伊斯爵士。我是桑吉。”
“荣幸荣幸———”他自然地说,“你是约翰的朋友?”
他看我没有回答,笑了起来,解释道:“桑吉大人,我只是说笑———我还本以为你会有个更帅气的大名,就像恩斯特堡的邪恶摄政王布莱兹·凯特那样呢———当然,我是说很久之前的他。”
“这是个小名吗?您讲讲呢?”
“通常来讲是的,尤其是在奥图姆、恩斯特堡,哪怕格兰皮斯堡也是………不过如果继续往东,情况就有些不一样———哦,我猜你不想听这些。”他滔滔不绝地说。
“没关系。您真是这方面的大师,我有空还得多请教请教———”我发自内心地说,“我只知道怎么砍人,也不是很知道。”
- - - - -
我们将谈话阵地转移到宴会厅,二楼最大的客房修改而成的。我太惊讶这里的改变了,不过,除了这间房子摇身一变变成了敞亮的,摆放着一张长桌与许多鲜花的会客厅外,其他地方并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硬说的话,杂草被清理干净,菩提树的枝叶也被修剪得规整美丽。
“普鲁佩最近事务如何?”我问,“德伊斯?”
“银矿的事您解决了。马上就是漫长的冬日了。”
“卫兵呢?这里缺少守卫力量。”我问。
他摇了摇头,“还没有建立起来。不过,您不在的时候,有些孩子加入了我们。他们兴致勃勃地要参加奥图姆冬日比武大会。”
我知道比武大会的事,某天约翰与我讲的。不过,这都是餐间只言片语,未知全貌。
但另一个词汇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们?”
他点了点头,眼睛绕过我看着遥远的地方,语速很慢、充满回味地开口,“我也曾经是个骑士,和约翰在同一个军团,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您别看我这样———只不过,我的生意不允许我继续受伤。”
“我明白。”我说,”各有追求,我明白您的选择。”
房间再次陷入了沉默。我捏起一片薄苹果放到嘴里———随后才意识到桌上正摆放着一套大小的银叉,贵族不会允许食物沾染手指。
至少我不是贵族。我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而且我的衣服也不用自己洗。女仆正关上门出去。
- - - - -
“嘿,我有个点子。”我忽然说。我的心跳砰砰地加速,这种感觉很久都未出现了,名为仔细思考,灵机一动。如果不是我的脑子还未腐朽,我宁愿相信这是上帝的神迹。
“我想办个普鲁佩冬日比武。”
“您的意思是,打算办个普鲁佩村民自己的比武大赛?
“没错,奥图姆冬日比武的分会场,就在这,作为奥图姆冬季比武的分会场,毕竟这里都是些新兵。优秀者将参与奥图姆比武。”
“不错的点子,如果您确定好,我可以联系到赞助———
“暂时不需要。总之,我会列出我的方案。不过,我还得和约翰大人谈谈,再过几天我就亲自回奥图姆去。”
“您不在的时候我会继续为您打理城堡小屋。”
“不过,之后呢?上帝保佑,我可不知道冬天还可以做些什么。”
“您可以短暂地休息。”他说,“恐怕我只能在这里留到春天,等天气暖和起来,我将要继续完成我们的生意。这都是约翰大人的命令。”
我没有回答。实话实说,我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如果过了三天,我一定会忘记他刚才说了什么。
窗外隐约飘来管风琴的响亮而温柔的歌声,占据了半扇窗户的爬山虎的黄叶几乎全部落掉,漆黑的影子明明暗暗地遮掩着冬日的洁白阳光,窗户轻轻在风中响着,更是将我的思绪拉到了九霄云外。
我意识到似乎很久都没有经历“没有任务”的轻松时刻了。或者说放假。看似来回“旅行”的我其实并没有感到新奇与欢乐,而是感受到了奔波和辛劳。
很久没有和朋友们一起出去了。如果和朋友们一起,即使是异乡人也不觉得孤独。我想。多么奇妙的艺术。
—————————
另一边,紫罗兰酒馆的二层,一个藏在黑色斗篷直辖市高大的男人由瘦弱的老板领着,把一个布包放在角落里的桌子上,而他,则从腰间抽出一个华丽的烟斗,推到嘴边。
窗户上有个恰到好处的破洞,屋子里并没有变得云雾缭绕,不过,二楼其他客人通通会了意,或者说,因为恐惧挪到了一楼。
而恐惧的来源则是腰间滴着血的军刀。
楼下的酒鬼喝了三巡酒,晕死过去。楼梯传来了嘎吱声。
“您找到了我。”罗宾缓缓地回过身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没有笑意,然而说话却有着少见的欣喜的语气,“凯特大人,许久未见。”
“我很高兴你解决了自己的事情。”凯特郑重地朝着对方伸出手,罗宾也伸出手,凯特则抓住了他的手,就像曾经在佣兵团里鼓励他那样,“恭喜你。”
“您都知道。”
“我 当然 知道。”凯特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去。解决了自己的事,才能忙我的事。”
“骗子还有事瞒着我。不过,他让我给您送信。”
“椿会自己解释明白的。但不是时候。”凯特说。
“可是我的任务失败了。”罗宾的嘴唇颤抖着,几乎是无法察觉的瞬间就被烟斗掩盖。
“没关系。桑吉拿到剑并不能改变什么。或者说,是更好的开端。”凯特点了点头。
“您为什么都知道?”
“我的眼线无处不在。”凯特神秘地笑了笑。
只是使用寿命较短。这半句话他吞到了嗓子里。
“还有,礼物。提尔海文的匕首,别问来源。”罗宾轻声说,拾起小小的包裹,从中抽出一个精致的信封,单独递给凯特。
凯特若有所思,看着罗宾的眼睛点了点头,“我们去新家。”
罗宾挑了挑眉,把长烟斗托在了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