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到达咸福宫的时候,冯若昭正跪在小佛堂的佛龛前虔诚祷告,皇上没让苏培盛出声,只是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
“求菩萨垂怜,”冯若昭的声音轻轻的有些颤抖却又透着恳切,“保佑皇上龙体康健,无灾无难,不被任何繁杂之事烦扰分神。信女愿一生吃素,只愿皇上安好,社稷安稳,江山永固。求菩萨让信女平安生下皇嗣,一切厄难,信女一人愿独自承担。信……”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双大手便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冯若昭诧异地睁眼看了过去,在看到皇上的那一刻,她的眼泪瞬间填满了眼眶。
“皇上……”
“傻了吗?说什么独自承担厄运,谁让你发这种愿的?菩萨以慈悲为怀,哪里能要你的命呢?”皇上看着她温柔地说道。
“皇上……皇上怎么来了?”
“来看你。”
“不……”敬嫔急忙抽开了自己的手,“皇上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嫔妾怕冲撞了……”
“不许胡说!”皇上轻轻将敬嫔扶了起来,“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跪在地上那么久。”
“臣妾是在为……为皇上祝祷。”敬嫔低着头说道。
“为朕祝祷就是要把厄运引到自己身上吗?”
“臣妾……臣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敬嫔说着一下子哭了起来,“她们说臣妾的孩子与皇上相冲,臣妾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如何就相冲了呢?臣妾害怕皇上真的被孩子影响,臣妾别无他法,只能……只能把一切往臣妾身上引,只要皇上和孩子都无病无灾平安无事,臣妾……臣妾就算是死也……”
“不许胡说八道!”皇上急忙搂住了敬嫔。
“皇上……别离臣妾这么近,臣妾怕……”
“怕什么?朕才不信什么冲撞一说,这是朕的孩子,父子之间能冲什么?”
“可钦天监……”
“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朕只知道,朕是天子,可以保护你们母子不受任何欺负!”皇上说着带着敬嫔坐在了床上。
“皇上……”
“那些流言蜚语你不用听,安心把孩子养好,将来给朕生个胖乎乎的小阿哥。”
“臣妾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个阿哥。”敬嫔不好意思地看着皇上。
“阿哥公主都好,你生的,定是懂事贴心的孩子。”
“谢皇上夸奖。”敬嫔破涕为笑。
“这几日朕太忙了,没空进后宫,你看上去清减了很多。那些话都是谣言,你不必放在心上。今日那些乱嚼舌根的,皇后已经处置了她们,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再生事了。”
“多谢皇上皇后娘娘。”
“你自己也得放宽心,如今有着身孕切不了胡思乱想。”
“臣妾明白。今日娴常在去景仁宫请安,回来告诉臣妾,华妃娘娘也替皇上和皇后娘娘训斥了那些人。自臣妾有孕以来,华妃娘娘一向多加照拂。不仅送了臣妾很多补品,还有很多布料,臣妾感激不尽。只是最近臣妾受流言纷扰,出不得咸福宫去谢恩,等臣妾好一些了,一定亲自去翊坤宫叩谢华妃娘娘。”
“华妃为人仗义,你又是她屋子里出来的,她对你自然是不同的。”皇上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你如今身怀六甲,出去确实是不方便。朕和皇后商议着,这流言对你影响不小,为了孩子着想,你还是安心在咸福宫养胎,等到生完了,想做什么都行。”
“皇上的意思是……要把臣妾禁足?”冯若昭可怜兮兮地看着皇上问道。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你又没有错,朕怎么会给你禁足呢?不让你出宫是因为你月份大了,朕也怕我们的孩子出事。你放心,一切吃穿用度都按照妃位规格来,绝不会委屈了你和孩子。你想出去,也可以去御花园走走,这都可以的。”
“臣妾多谢皇上厚爱,臣妾会听话,不出去乱跑。为了孩子好,也为了不让皇上担心。”
“朕就知道你是这后宫最懂事的人。”皇上笑着拍着敬嫔的手,“朕会让皇后安排些唱戏的来你宫里给你解闷儿。哪怕不出去,也不会觉得闷。”
“臣妾谢皇上。”
“好,敬嫔,那就安心养胎,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是,臣妾遵旨。”敬嫔又流下了眼泪。
“别哭了,哭的朕都心疼了。你好好的,朕养心殿还有折子,就先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
“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皇上迈着大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由如意搀扶着,敬嫔也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接过手帕轻轻擦着眼泪,她哪里还有之前的委屈模样。
“娘娘,皇上这次来,目的还是将娘娘禁足。”如意有些心疼敬嫔,哪怕他说的再冠冕堂皇,不让出门就是不让出门。
“钦天监的话,哪怕是模棱两可,皇上心里也还是怕的。无所谓了,反正本宫也不喜欢出门。这一次痛哭流涕,不过是为了给华妃娘娘证明清白而已。但愿皇上能听进去本宫的话,别再怀疑她了。”
“娘娘哭的那么厉害,皇上都心疼了,自然会听进去的。”
“他心疼吗?呵……他只会心疼他自己。如意,本宫饿了。”
“小厨房里炖着燕窝呢,是华妃娘娘赏的上好血燕,奴婢给娘娘端来。”
“嗯。”冯若昭笑着点了点头,坐在桌旁她低头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华娘娘给我们的血燕,你想不想吃啊?”
肚子里的孩子微微动了动,引得冯若昭一阵笑,这个孩子,听到华娘娘三个字就总是会动。哪怕他还没出生,他都知道谁是真心对他好的人。
“娘娘,绣夏从宝华殿回来了,娘娘真的神了,今日皇上去求了足足五个护身符戴在身上。”剪秋一进来立刻就和宜修汇报着绣夏打探来的事。
“五个呢?本宫还是小瞧他了,本以为求一个就够了,没想到,求了五个。”宜修一阵冷笑,真的是笑话,怎么那么可笑。男人啊,这就是男人啊。
回到了养心殿,皇上穿着寝衣准备入睡。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立刻让苏培盛将今日刚求来的护身符拿来。直到五个护身符全部放到了枕头下面,皇上才放心地拍了拍枕头躺了下去。这样睡,他才觉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