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景色迅速向后退却,苏清尘不断变换身形,腾挪辗转,飞驰林间,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已不见踪影……
传闻,江郎山原先是一海口,宽阔无垠,接天相连,始为一线,其下直通龙宫。一日,龙皇幼女,又名须女。在此游玩之时,偶遇江氏三兄弟,兄弟三人遂生爱慕。但人仙有别,不得成全。三人只好伫立海口,痴痴凝望,终化作巨岩三块——分别为郎峰、亚峰、灵峰,而后便有了如今的江郎山。
古人曾云:“始过江山之青湖。山渐合,东支多危峰峭嶂,西伏不起。悬望东支尽处,其南一峰特耸,摩云插天,势欲飞动。问之,即江郎山也。望而趋,二十里,过石门街。渐趋渐近,忽裂而为二,转而为三;已复半岐其首,根直剖下;迫之,则又上锐下敛,若断而复连者,移步换形,与云同幻矣!夫雁宕灵峰,黄山石笋,森立峭拨,已为瑰观;穹然俱在深谷中,诸峰互相掩映,反失其奇。即缙云鼎湖,穹然独起,势更伟峻;但步虚山即峙于旁,各不相降,远望若与为一。不若此峰特出众山之上,自为变幻,而各尽其奇也。”
虽说是两日功夫才能到此,奈何苏清尘寻师心切,亦或是向边遥隐瞒实力,这才不足半日,便已抵达衢州。
路上行人纷纷,苏清尘混迹其中。
这几日的衢州格外热闹,大小客栈一夜爆满,路上行人拥挤,摩肩擦踵。听着路人交谈,全都是去参观张玄同与裴旻二人决战的。
闻言,苏清尘按下心中急迫,悄然随着人流一同涌向江郎山一线天方向。
江湖之中,鱼龙混杂,每逢高手决斗必有赌注,更何况是这种大宗师级别的人物。
于是,江郎山下只见人群拥挤,赌场一开,伴随着一句“买定离手!”的吆喝,众人争抢下注。
大宗师之间的决斗,历来有之,但那也是百年前之事。只是听人口口相传,说是翻江倒海,山崩石裂,日月无光,真是惊奇不已!但究竟有多少是事实,有多少是谣传,便不得而知了。
但不可置否,大宗师之间的决战,无论谁胜谁负,都直接影响着日后整个江湖的走向。
“兄弟,你押谁赢啊?”
苏清尘正观望间,便听闻一道声音从耳边传来。
苏清尘转头望去,只见一青衫男子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见此苏清尘抱拳作揖道:“在下苏清尘,寒山人士。听闻此处宗师对决,特地前来一睹风采。至于押谁,实不好说!不知仁兄高见?”
那青衫男子见状,也急忙还礼道:“抱歉,抱歉!小弟林骤,平日里洒脱惯了,忘了规矩,还望苏兄见谅啊!”
“无妨,林兄弟为人洒脱热情,不拘小节,着实令人羡慕。”苏清尘道。
“哪有,哪有。不过听刚才苏兄所问?我还确实心中略知一二!”林骤笑眯眯的说道。
“苏某愿洗耳恭听!”苏清尘道。
“‘剑圣’裴旻自不必多说,当世间奇才,二十岁自创剑法入世,未尝败绩!二十五岁于长江江畔斩杀三首恶蛟,而立之年又踏入宗师之境,后又以剑证道,乃人间剑仙!而那张玄同,据说是前朝发迹,以宗师之境力排众议,助明帝登基。之后却又归隐,消息甚少。但江湖几位老前辈却说他当年在龙虎山的罗天大醮上与天下众人辩经论道,说其人已得玄门精髓,妙道法门,论道足足论了七天七夜,舌战群雄!堪当世间奇才,只是生不逢时罢了!”林骤仔细的分析道。
“何来生不逢时之说?”苏清尘询问道。
“苏兄仔细想想,如此奇才,却只在前朝发迹,而后消失数十载,不是生不逢时是什么?”林骤反问道。
“或许是淡泊名利,无问世事呢?”苏清尘又道。
“苏兄所言不无道理,但依我之见,还是押裴老前辈比较稳妥些!苏兄觉得呢?”林骤问道。
“我倒觉得不妨两边下注,你押裴老前辈,我押张大宗师,赌注的钱我来出,不论哪边赢,你我都有利可得!林兄弟觉得如何?”苏清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言语之间充满诱惑,听得林骤心中按捺不住。
“苏兄如此豪气,就不怕我事后赢钱跑路吗?”林骤咽了咽口水,还是不确定的问道。
“无妨,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见林兄洒脱豪气,有意结交,断然不会做出此等之事,倘若林兄真的赢钱跑路,我就权当倒霉罢了。”苏清尘无所谓地说道。
听着苏清尘的话,林骤瞬间豪爽的说道:“好!苏兄既然认我这个兄弟,我也定然不会辜负苏兄一番心意!”
苏清尘闻言,便直接从腰间解下招文袋,随手抓了一把金瓜子递于林骤。
林骤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道:“金……金子?苏兄,你这未免也太豪气了吧!这若是换做别人,早就夺钱跑路了!此地鱼龙混杂,你还是谨慎些为妙!”
苏清尘淡然道:“无妨。走吧林兄,你我一同前去下注吧!”
“好,好……”林骤还未缓过神来,腿脚却鬼使神差的跟着苏清尘向赌场走去。
“二位英雄,我规矩说好啊!押张老前辈赔率是一赔十,裴老前辈是一赔五,若是下注就买定离手!若是看热闹,就不要挡着其他好汉发财!”赌场庄家开口向苏、林二人说道。
林骤“咦”了一声,突然朝着庄家发难质问道:“为什么裴老前辈的赔率这么低?”
“这还低?一赔五,不低了!现在所有人都看好裴老前辈,都跑过来押,赔率自然比张老前辈低一些!但是小伙子,你记住,所谓风险越大,回报越高!你要是押就快点押,要是不押,就别挡路!还有那位英雄要押,快来,快来,买定离手啊!”庄家冲着林骤说罢,索性不再理会,反而向着后面继续吆喝道。
“我押张老前辈。”苏清尘将招文袋一把掷在赌桌上。
庄家接过招文袋打开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金……金子?”说着,又用手掂了掂,“这得有十一二两吧!好手笔啊,英雄!请英雄在此处留下墨宝,上书姓名,静候佳音!”
苏清尘接过笔墨在一旁写下姓名后潇洒离去。
林骤见状,咬了咬牙,将手中的金瓜子一并塞与庄家,道:“我押裴老前辈!”
随后也写下名字,转身向苏清尘追去。
“都是大宗师,为什么裴老前辈的赔率就是一赔五!这庄家也太不厚道了!”林骤追上苏清尘愤愤说道。
“这场对决,在场超过半数全是押裴老前辈的,要是裴老前辈赢了,庄家不得赔死!所以赔率自然低些!你是想着裴老前辈必赢,又要高赔率,以此狠赚一笔,天下哪有这等好事!”苏清尘说道。
“嘿,”见被苏清尘戳破心事,林骤尴尬的挠了挠头,辩解道:“我这不是想着给你我兄弟二人多赚些么!苏兄,这世上哪有跟钱过不去的啊!你说是不是。”
听到此处,苏清尘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对着林骤笑说:“林兄弟可曾听过一则故事?”
林骤茫然道:“愿闻其详。”
“曾有书云:‘有农夫种茄不活,求计于老圃。圃曰:“此不难,每茄树下埋钱一文即活。”问其何故,答曰:“有钱者生,无钱者死。’林兄,你便是‘有钱者生,无钱者死’。”苏清尘说罢,又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苏兄,你这话说的。唉,算了,苏兄你走那么急做什么!”林骤听懂苏清尘话中讽意,欲要辩解,却见苏清尘已然走远,便又快步追赶而去。
江郎山一线天,处于郎峰与亚峰的山间峡谷,从底抬头望去,只见青天宛如一线,故此得名。山峰青苍点缀,布满青苔松柏,虽已入秋,可此处却无半点枯黄迹象。
行至此处,只见前面人头攒动,忽听一道声音从人群中央传来,苏清尘与林骤闻言好奇不已,也一同上前围观。
“诸位豪杰,稍安勿躁!鄙人乃是离愁谷谷主座下首席大弟子——莫有才。此次宗师决战,由我们离愁谷、闻风阁、缥缈宫、南北楼以及玄枢院五大门派维持秩序,以防横生事端!此次观战席位分为上下两等,上等着可在峰顶外围观战!下等便在此处观战。上下两等席位需要比武选定,武功平平,内力不定者还是选择下等席位稳妥些!大宗师的真气威压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望诸位莫要逞能,以性命为重!”话罢,莫有才命一干同门手下围出场地,进行比试选座。
“此次比武,意在选座。诸位点到为止即可,切不可伤人性命!若是横生事端,我们五大宗门定不轻饶!现在,有哪位好汉愿意上台!”莫有才大声喊道。
“苏兄,我看前面有不少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你我还是不要去丢这个人了!不然碰见熟人,岂不被贻笑大方,以后还哪有脸面在江湖上混啊!”林骤提醒道。
“林兄弟莫不是害怕了?”苏清尘反问道。
“怕?我林骤行走江湖多少载,什么事情没经历过?我都不知道‘怕’这个字怎么写?若说怕,我也是怕出手伤到他们!”林骤傲然说道。
正说话间,只听得天外传来一声厉喝道:“谁敢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