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可天没亮。
云层裂开的那道缝还在，光柱斜斜打在药渣坑上，像一根钉子把地面钉死。姜小芽站在坑边，手里的竹筒微微发烫，不是系统启动的热，是被人盯着后背的那种烫。
她没回头。
“走。”她低声说，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别停，往前。”
墨言没问，南宫翎也没吭声。三人刚从地底裂缝爬上来，脚底还沾着湿泥和碎铁渣。那地方本该安静，可现在，岩壁深处传来低频震动，像是有东西在齿轮里爬。
姜小芽忽然抬手，辣条棉线从袖口滑出，一圈绕上南宫翎的腰，另一头缠在自己手腕上。她猛地一拽，把人往左壁凹处甩去。几乎同时，墨言抬脚一蹬地面，借力把她推出两步。
九道血线从岩缝里射出来，贴着她的衣角钉进土里，末端炸开成符文锁链，咔咔作响。
“清道夫。”她喘了口气，盯着那些从岩壁里爬出来的铁壳傀儡，“穿的是旧宗门甲，眼睛……是数据流。”
傀儡没说话，动作也不带迟疑，三具并排压上，脚底踩出的印子整齐得像尺子量过。它们的目标很明确——她。
姜小芽往后退半步，后脚跟已经贴上碎石堆。退路被血符封了，侧路塌了一半，再迟两秒，他们就得被堵死在这条窄道里。
她闭眼。
时间停了。
0.3秒。
她把洋葱喷雾和红薯淀粉糊混成的黏团甩向地面裂缝，黏团落地摊开，像一层滑腻的油膜。她再睁眼，时间恢复。
傀儡落地，脚底一滑，前冲惯性刹不住，一头撞上岩壁。金属脑袋撞出闷响，其中一具眼眶里的数据流闪了两下，突然歪头，朝同伴挥拳。
连锁反应开始了。
它们互相卡住，推搡中撞塌了上方岩层。碎石哗啦啦砸下来，主通道瞬间被埋了大半。姜小芽趁机往后退，背靠石壁，喘了两下。
“你刚才……”墨言刚开口。
“别说话。”她抬手打断，目光锁在裂缝深处。
那里有光，不是自然光，是电流跳动的蓝白色火花，一闪一晃，频率和南宫翎尾巴被电击时的波纹一模一样。
她忽然笑了下。
“这地方，能通电。”
她把竹筒掏出来，屏幕还亮着，广告轮播卡在“新手礼包限时领取”那一页，闪两下，停一下，像是被什么干扰了。
“系统，闭嘴。”她在心里默念，强制关闭所有弹窗。
家居炼器台弹出来，材料栏里，辣条、电磁炉残件、淀粉糊都标着红字：【非法载入物，禁止调用】。
“现在不是讲规矩的时候。”她冷笑，直接拖动材料进合成框。
墨言看她：“你要干嘛？”
“造个地雷。”她把辣条掰成小段，裹上从电磁炉拆下来的导电粉，“踩上去就炸，炸的不是肉，是脑子。”
南宫翎靠着石壁，喘着气：“你拿什么引爆？”
“信号。”她抬头，看向他那条还连着岩缝的尾巴，“你还能送电吗？”
南宫翎咬牙，尾巴尖抖了抖，一缕微弱的金光渗进裂缝。
“够了。”她迅速把辣条段埋进淀粉糊圈，糊圈外沿拉上辣条棉线，连到岩缝的电流点上，“等它们进来，一踩，电流反冲，辣条里的灵能粒子炸开，幻觉+神经麻痹，够它们喝一壶。”
墨言低头看那圈糊：“你把辣条摆成个……码？”
“二维码。”她点头，“要是有人用光扫，就当是送他们的见面礼。”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哒声，越来越密。
“清剿模式启动。”她眯眼，“三分钟，最多。”
南宫翎撑着墙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跪下去。墨言把剑匣零件拆开，试图组装成导电支架，可能量条还是灰的。
“只剩我了。”姜小芽站起身，把竹筒挂在腰间，拎起半瓶洋葱喷雾，“你们，藏好。”
她往前走了五步，站到陷阱圈边缘，高高举起竹筒。
屏幕亮了。
【外部信号源：天轨-01】
她故意让光屏对着岩道深处，大声喊：“数据已上传！协议v1.7.3不可逆！核心密钥正在同步！”
岩道尽头，机械声一顿。
紧接着，地面震动。
一头铁甲蜈蚣撞开碎石冲进来，口器张开，喷出灰绿色毒雾。后面还跟着三具清道夫，动作比刚才更快，眼睛里的数据流疯狂闪烁。
它们冲向她。
姜小芽不退反进，往侧边一跳，脚尖点地，辣条棉线一拉，触发机关。
电流从岩缝窜出，顺着棉线网炸进淀粉糊圈。
轰——
不是爆炸声，是高频电流的嗡鸣。
第一具清道夫踏进陷阱，脚底一麻，眼眶数据流瞬间乱码，原地转圈，一拳砸向同伴。第二具被撞进毒雾区，口器失控，毒液反喷，浇了自己一头。铁甲蜈蚣抽搐着倒地，节肢乱挥，把岩壁划出火星。
南宫翎尾巴一抖，信号没断。
电流反向冲进敌巢中枢。
毒雾阀门错乱，管道爆裂，灰雾倒灌进追兵群。傀儡们互相喷洒腐蚀液，金属外壳滋滋作响，有的开始冒烟。
姜小芽没停。
她抓起竹筒，往地上一摔。
不是砸，是插。
竹筒尖端扎进土里，屏幕朝上，二维码图案正对着岩道顶。
“来啊。”她冷笑，“扫一个？”
岩道深处，那束从云缝落下的光，突然偏了。
直直照在竹筒屏幕上。
下一秒，屏幕闪出乱码，不是系统日志，是成串的反向指令，像是从内部被什么东西顶出来。
【乱码反噬程序启动】
【信号源：天轨-01】
【指令覆盖：67%】
姜小芽嘴角一扬。
“中招了。”
头顶岩层开始塌陷。
大块石头砸下来，铁甲蜈蚣被砸成铁饼，清道夫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埋了半截。主通道彻底封死，只剩下一条窄缝，风从外面灌进来，带着雨后的土腥味。
她转身就走。
墨言扶起南宫翎，三人刚要动，她忽然停住。
回头。
岩壁上，投影出一道虚影。
不是六道羽翼，是一扇门，两扇对开，门缝里涌动着光流，像液态的太阳。
她盯着那门，没动。
南宫翎喘着气：“你又看到了？”
“嗯。”
“这次……不一样。”他声音发紧，“光，是从里面出来的。”
姜小芽没答。
她低头看手腕上的辣条棉线，线头沾了点黑灰，是傀儡外壳烧焦的残渣。她轻轻一扯，线断了。
可竹筒还在发烫。
她把它从土里拔出来，屏幕黑了，广告轮播恢复，团子的小脸笑嘻嘻弹出来：“宿主今天没吃辣条，团子要喝养乐多！”
一切像没发生过。
但她知道，那扇门，刚才动了一下。
像是有人在里面，推了。
她把竹筒塞回腰间，抬脚往前走。
墨言跟上。
南宫翎走两步，突然回头。
“等等。”
姜小芽停下。
他盯着岩壁，声音很低：“刚才……那门缝里的光，是不是动了？”
她没回头。
“你看到了？”
“嗯。”他摸了摸那条变色的尾巴，“它在……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