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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元十九年,壬午,腊月。

大都城被一场罕见的酷寒死死扼住喉咙。朔风如刀,卷着细碎的雪沫,抽打着灰黑色的城墙和低矮的民房屋脊。运河彻底冰封,昔日喧嚣的码头死寂一片。阿合马以“理算”为名,行“括田”、“括户”之实,爪牙四出,如梳篦过地,将京畿乃至北地残存的最后一点油水榨尽。粮价一日三涨,饿殍冻毙于街巷者,晨起辄见。城门洞下蜷缩的流民,眼中那点微弱的求生之火,在刺骨的严寒中,也渐渐熄灭成冰冷的灰烬。

压抑到了极致,死寂之下,必有暗涌。

这日晌午,难得的冬日惨阳勉强穿透铅云,在积雪的街巷上投下稀薄的光晕。南城,崇仁坊一处背风的土墙根下。几个穿着臃肿破袄、脸蛋冻得通红的孩童,正围着一堆刚被他们扒拉出来的、半湿不干的枯草败叶,试图用火镰引火取暖。小手冻得僵硬发紫,火星溅落,却总点不着那湿冷的柴草。

一个稍大些、约莫八九岁的男孩,吸溜着清鼻涕,忽地停了动作。他抬起头,脏兮兮的小脸上,那双黑亮的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瞥了瞥不远处巷口几个懒洋洋晒太阳、裹着破旧皮袍的蒙古巡兵,又看了看同伴们冻得发青的嘴唇。他忽然咧开嘴,露出一个与其年龄不符的、带着几分狡黠又决然的笑,用冻得发僵的舌头,含混不清地哼唱起来:

“石人……一只眼哎……”

“挑动……黄河……天下反……”

调子古怪,像是随口胡诌的顺口溜,又带着点地方俚曲的韵味,词句也含糊不清。

旁边一个扎着枯黄小辫的女孩,正冻得跺脚,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立刻跟着小声哼道:

“铜锤……响叮当……”

“砸碎……金銮……鬼门关!”

稚嫩的童音,在寒风中断断续续,如同游丝。

墙根下其他几个孩子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被点燃的火星,眼中那点麻木和绝望瞬间被一种奇异的兴奋取代!他们互相挤眉弄眼,也不管火堆了,纷纷站起身,拍打着冻硬的棉裤,故意凑近那几个晒太阳的蒙古巡兵,绕着圈,用更大的、更清晰的、甚至带着点戏谑的童音,七嘴八舌地唱开了:

“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铜锤响叮当!砸碎金銮鬼门关!”

“金銮殿上坐妖怪!铜锤砸它稀巴烂!”

童谣!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街巷的沉闷!那词句,那指向,在阿合马权倾朝野、汉民苦不堪言的当下,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直戳要害!孩子们不懂深意,只觉这调子顺口,词句解气,唱出来仿佛能驱散一点寒冷,带来一点莫名的痛快!他们越唱越响,越唱越欢,围着那几个先是莫名其妙、继而脸色大变的蒙古巡兵,又跳又叫。

“反了!反了天了!”一个巡兵猛地跳起来,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脸上横肉抽搐,指着那群孩子,用生硬的汉话咆哮,“小崽子!胡唱什么?!抓起来!”

孩子们见状,“轰”地一声,如同受惊的麻雀,尖叫着四散奔逃!边跑边继续喊着:“石人一只眼!砸碎金銮鬼门关!”清脆的童音在狭窄的街巷间碰撞、回荡,钻进一扇扇紧闭的门窗缝隙,钻进每一个在饥寒交迫中挣扎的耳朵里。

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传开。

“听说了吗?南城小孩唱反歌了!‘铜锤砸金銮’!”“何止南城!西城也唱开了!‘石人一只眼’,这……这莫不是老天爷给的谶语?”“嘘!小声点!不要命了!……不过,唱得真他娘的解气!”“是啊,金銮殿上坐的,可不就是妖怪么……”

坊间的窃窃私语,在背人的角落、在昏暗的茶肆、在更深夜静的梆子声间隙里,疯狂滋长。那看似荒诞不经的童谣,却像一根烧红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压抑已久的脓疮,让那深埋的怨毒与渴望,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有了宣泄的出口!

中书省,阿合马签押房。

炭火烧得极旺,暖意如春。紫檀大案上,堆满了各地呈报的“理算”追缴钱粮账册。阿合马身着玄色锦缎常服,正用一支镶金嵌玉的细笔,在一份奏折上勾画批阅。他面色红润,保养得宜的手指在光洁的纸面上滑过,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一名身着怯薛侍卫服色、神色惶急的军官,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进来,顾不得礼仪,单膝跪地,急声道:“禀相爷!不好了!大都城内,突有妖童散布反歌!九门内外,皆有所闻!”

阿合马笔锋一顿,一滴朱砂墨落在奏折上,洇开一小团刺目的红。他缓缓抬起头,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寒光一闪即逝:“哦?何歌谣?”

侍卫不敢隐瞒,硬着头皮,将那句“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铜锤响叮当,砸碎金銮鬼门关”复述了一遍,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石人?铜锤?金銮鬼门关?”阿合马轻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他脸上那惯常的、掌控一切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骨髓发冷的阴鸷。他缓缓放下朱笔,身体向后靠在铺着白虎皮的太师椅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扶手。

“妖言惑众,乱我民心。”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的冰锥,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杀意,“查!给本相彻查!传令九门提督府、兵马司、巡检司!凡传唱此谣者,无论老幼,立捕!凡有疑者,下狱!凡敢藏匿者,连坐!本相要看看,是他们的嘴硬,还是大都的牢狱硬!”他猛地一拍扶手,“尤其那些小崽子!一个不许放过!抓!给本相狠狠地抓!杀一儆百!”

“遵命!”侍卫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内衫,连忙应声,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阿合马独自坐在温暖如春的签押房内,脸色却阴沉得能滴下水来。窗外,寒风呼啸着拍打窗棂。那“铜锤砸金銮”的童谣,如同无形的毒蛇,第一次让他感到了丝丝缕缕、挥之不去的寒意。他端起案上一杯早已凉透的参茶,猛地灌了一口,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骤然升起的暴戾之火。

大都九门,瞬间被血腥的恐怖笼罩。

怯薛军、蒙古骑兵、色目衙役,如同出笼的恶犬,手持绳索枷锁,凶神恶煞地扑向街头巷尾!凡有孩童聚集之处,便是抓捕的猎场!哭喊声、呵斥声、皮鞭抽打声、军靴踏碎积雪的咔嚓声,撕裂了黄昏的宁静。

“抓住他!那个唱反歌的小崽子!”“冤枉啊军爷!我家娃才五岁!他懂什么啊!”“滚开!相爷有令!宁可错抓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娘——!”

一个瘦小的身影在狭窄的巷子里没命地狂奔,身后是两名如狼似虎的蒙古兵。孩子慌不择路,眼看要被追上,猛地扑向巷角一堆被积雪半掩的、冻得硬邦邦的烂泥——那是前些日子坊里“鞭春牛”迎春仪式后丢弃的、象征“春牛”的泥塑残骸。

孩子小小的身体扑在冰冷的泥堆上,双手拼命地在冻硬的泥壳里扒拉着,似乎想把自己藏进去。追兵赶到,狞笑着,沉重的皮靴毫不留情地踏在孩子背上!

“噗!”孩子口鼻喷血,小小的身体被死死踩进冰冷的泥浆里!

“小杂种!还跑!”兵丁骂骂咧咧,揪着孩子的头发将其拖起。孩子满脸血污泥泞,手中却死死攥着一团从泥牛肚子里抠出来的、尚未完全冻硬的湿泥!湿泥里,隐约可见几根枯草,草叶上,似乎用尖锐物歪歪扭扭地刻着几个暗红的字迹!那是血?还是朱砂?

兵丁粗暴地掰开孩子的手,将那团湿泥夺过,随手捏碎,甩在地上,连同那模糊的字迹一起,被肮脏的靴底碾入雪泥之中。

“带走!”孩子如同破布口袋般被拖走,只在雪地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和挣扎的印记。

夜,更深。寒风卷着哨子,在空寂的街巷间肆虐。

城西,一条污水结冰的僻静小巷深处。王着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像,背靠着一堵冰冷刺骨的土墙。他全身裹在深色的旧棉袍里,毡帽低压,只余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焦灼而愤怒的光芒。白日里孩童的哭喊、兵丁的咆哮、那被踩进泥浆的小小身影,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血誓名册上那一个个名字,仿佛都在滴血!

“梆……梆梆……梆……梆……”

远处巷口,传来了更夫老孙头那特有的、带着点拖沓的梆子声。节奏与往日不同,先是两下稍重,接着三下极快,最后又是两下绵长。

王着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这是约定的平安信号!老孙头在告诉他,附近暂无鹰犬。

他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滑出,几步便来到巷口。老孙头佝偻着背,穿着一身补丁摞补丁的破棉袄,一手提着昏暗的气死风灯,一手拎着油亮的梆子,浑浊的老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王头儿,”老孙头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风霜磨砺的沙哑,“风声紧!九门提督府下了死令,抓童谣!今儿一天,南城、西城,少说抓了百十个娃!连……连小石头也……” 老孙头的声音哽住了,昏黄的灯光下,老脸上沟壑纵横,满是悲愤。

小石头!张老石那才七岁的孙子!王着的心猛地一沉,如同被重锤击中!那个在张老石破败院子里,曾经怯生生叫他“王叔”的孩子!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冲上顶门,他几乎要咬碎钢牙!

“孩子……关在哪?”王着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还能在哪?兵马司大牢!塞牲口一样塞进去!”老孙头咬牙切齿,“那帮畜生!连口热水都不给!这天气……” 他猛地想起什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凑得更近,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东西,备下了!照高师傅的吩咐,‘春牛’肚子里!”

王着眼中寒光一闪,缓缓点头。他知道,老孙头说的“春牛”,是指他看管的更房角落里,那尊用黄泥新塑的、准备开春“鞭春”仪式用的小型春牛泥塑。

“梆子……”王着低声道。

老孙头立刻会意,布满老茧的手指在梆子上快速敲击了几下,发出不同的轻重缓急声响:“三长两短,平安;三短两长,有狗;乱梆急响,聚头!”

王着牢牢记住这梆语密码,用力拍了拍老孙头枯瘦的肩膀:“孙伯,保重!告诉孩子们……再忍忍!快了!”

老孙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用力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佝偻着背,拖着脚步,敲着梆子,慢慢融入了小巷另一端的黑暗中。那“梆……梆梆……”的声音,在死寂的寒夜里,如同不屈的心跳,微弱却顽强地传递着。

王着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原地,任由刺骨的寒风吹打着脸颊。远处,似乎又隐约传来孩童微弱的、压抑的哭泣声,很快又被风声淹没。他缓缓抬起手,抚摸着腰间棉袍下那硬邦邦的、用油布仔细包裹的物件轮廓——那是从鬼市瘸腿老吴处得来的,淬毒狼筅的狰狞铁枝!

冰冷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却点燃了他胸中那团早已沸腾的怒火!

“石人一只眼……铜锤挑动黄河反……”他无声地咀嚼着这充满血泪的童谣,目光穿透重重夜幕,望向皇城方向那一片依旧灯火辉煌的府邸区。

快了。那柄凝聚着万千冤魂血泪的铜锤,已在这血腥的镇压和绝望的童谣中,淬火成形!

只待那惊天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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