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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维万历某年仲夏,溽暑如蒸。三伏天的热浪裹着湿气,沉甸甸地压在江阴城上空,压得人喘不过气。蝉鸣聒噪,撕扯着凝滞的空气,更添几分焦躁不安。城西张师爷那处三进宅院,此刻门户紧闭,连檐下平日啁啾的雀儿也噤了声。

内书房里,冰鉴散出的丝丝凉气,全然压不住弥漫的火药味。侯大额角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顺着油亮的鬓角滚落,洇湿了簇新的杭绸直裰前襟。他死死攥着几张薄薄的纸笺,指节捏得发白,仿佛攥着烧红的烙铁。那纸笺上,一行行蝇头小楷触目惊心,赫然是他侯大历年孝敬张师爷的种种“孝敬”明细——某年某月某日,纹银几何,因何事由;某处田契,如何过手;某笔浮收漕粮之利,如何分润……一笔笔,一条条,纤毫毕现,正是张师爷那本要命的私账里撕下的几页!

“啪!”

侯大猛地将纸笺拍在紫檀书案上,震得笔架山乱颤,墨汁泼溅。他目眦欲裂,盯着对面端坐的张师爷,声音嘶哑如破锣:“姓张的!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把这东西甩到我面前,是嫌我侯大死得不够快,要催命吗?”

张师爷面皮紫胀,山羊胡子气得一翘一翘。他素来以“智囊”自诩,讲究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此刻却再也维持不住那份虚伪的从容。他霍然起身,宽大的道袍袖子带倒了桌角一只青花茶盏,“哐当”一声脆响,碎片和残茶四溅。

“混账东西!”张师爷指着侯大的鼻子,指尖都在发抖,“这话该我问你!姓侯的,你好大的狗胆!这账目……这账目分明是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从我书房偷去的!怎么?捏住了我的七寸,就以为能反咬一口,拿这个要挟老夫?还是想学那黑三,也来个‘弃暗投明’,把老夫卖了换个前程?”

侯大闻言,如遭雷击,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将那满身燥热驱散得无影无踪。他偷账本?这从何说起!这要命的玩意儿分明是今早不知被谁塞在他那赌坊后院的卧房门缝里的!他当时一看,魂飞魄散,只当是张师爷这老狐狸察觉了什么风吹草动,要拿这东西敲打他,甚至……灭口!

“放你娘的屁!”恐惧瞬间化为暴怒,侯大一步抢上前,几乎撞到张师爷身上,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老子要这催命符作甚?不是你个老匹夫派人把这东西丢给我,想逼老子就范,还是想学那徐有勉,让老子也来个‘暴毙’?”

“徐有勉”三字一出,书房里的空气骤然冻结。两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失声,只余下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在闷热的书房里此起彼伏。窗外蝉鸣愈发刺耳,一声声,仿佛敲在心头。

侯大死死盯着张师爷那双因惊怒而浑浊的老眼,试图从中分辨真假。然而,他只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惊疑、恐惧,还有一丝……被戳破隐秘的狼狈。没有作伪。侯大心底那点侥幸彻底破灭。张师爷没做这事!那会是谁?是谁能拿到张师爷的私账?是谁知道他们之间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是谁……要让他们互相猜忌,自相残杀?

一个名字,带着刻骨的寒意,猛地撞进侯大混乱的脑海——王孺人!还有那两个小崽子!

“有人……有人要害我们!”侯大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是那寡妇!一定是她!她在捣鬼!她想让我们……”

“够了!”张师爷厉声打断,脸色铁青,眼中闪烁着老吏特有的阴鸷与算计。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缓缓坐回太师椅,手指神经质地敲着桌面。他自然也想到了王孺人。这看似柔弱的寡妇,就像织机下那些坚韧的棉线,无声无息,却能在无声处织出致命的罗网。黑三死得蹊跷,如今这要命的账目又离奇出现……一环扣着一环。

“是不是她,尚需查证。”张师爷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你我二人,如今已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这账目外泄,无论落在谁手里,都是灭顶之灾!当务之急,是找出这幕后之人,掐灭源头!”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侯大:“侯大,你最近行事太过张扬!黑三刚死,你就敢在徐家田埂上闹事,强占田水?打草惊蛇,愚不可及!那王孺人,绝非等闲!她越是示弱,你越要提防!给老夫收敛些,夹起尾巴做人!再敢擅作主张,惹出事端,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翻脸无情”四字,张师爷说得极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侯大心里。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看着张师爷那阴晴不定的脸,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和孤立感攫住了他。这老狐狸,随时可能为了自保,把他像破抹布一样扔掉!就像……就像当初抛弃黑三一样!

恐惧如同藤蔓,瞬间缠绕了侯大的心脏,越收越紧。他猛地想起徐有勉临死前那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想起黑三在废弃河神庙里被乱刃分尸的惨状……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了?

“是……是,师爷教训的是……”侯大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翻涌的怨毒和惊惧,声音干巴巴地应着,“小的……小的这就回去,闭门思过,绝不再给您添麻烦。”他踉跄着后退,几乎被门槛绊倒,狼狈地退出了这间让他窒息的书房。

沉重的木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张师爷阴鸷的目光。侯大站在廊下,毒辣的日头晒得他头皮发麻,他却觉得浑身发冷。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冰冷的佩刀,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安全感。环顾四周,那些往日恭敬的衙役、仆从的目光,此刻落在他身上,似乎都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幸灾乐祸。

“有人要害我们!” 张师爷的话,还有自己那声嘶吼,在他耳边反复回响。他疑神疑鬼,总觉得每一个角落都藏着那双寡妇冷静的眼睛,藏着那两个小崽子仇恨的利刃。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与此同时,南旸岐徐家那间低矮的东厢房里,却是另一番景象。窗户大开,却无一丝风,闷热依旧。一盏如豆的油灯搁在织机旁的木墩上,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方寸之地。织机早已停下,梭子静静地躺在经线之间。

王孺人端坐于一张旧藤椅上,腰背挺得笔直,如同经霜的寒竹。她面前的小几上,摊开着一卷泛黄的《筹海图编》,旁边搁着半块吃剩的粗面饼子。徐弘禔焦躁地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步,脚步沉重,额上全是汗,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徐霞客则坐在母亲脚边的小杌子上,借着灯光,正专注地用炭笔在一块薄木片上勾画着什么,线条简洁而清晰。

“娘!”徐弘禔猛地停下,声音因压抑的激动而发颤,“陈婶刚递来的信儿,侯大那狗贼从张师爷府上出来了!失魂落魄,跟见了鬼似的!张师爷那边也传话过来,说老东西气得砸了茶碗,大发雷霆!成了!娘,咱们的离间计成了!这两个狗东西咬起来了!”

王孺人没有立刻回应。她缓缓抬起眼,目光沉静如水,越过摇曳的灯焰,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那目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墙壁,落在了侯大仓惶的身影上,落在了张师爷气急败坏的书房里。半晌,她微微颔首,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力量:“嗯。蛇已惊,穴将乱。时机……到了。”

“时机到了?”徐弘禔眼中瞬间燃起熊熊火焰,几步跨到母亲面前,压抑着低吼,“那还等什么?娘!趁他病,要他命!侯大现在疑神疑鬼,身边人都不敢信,正是下手的好机会!让儿子去!今夜就去结果了他!”他反手握住腰间的短刀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股子冲天的杀气几乎要破体而出。

“大哥!”徐霞客抬起头,眉头微蹙,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侯大此刻如惊弓之鸟,必然加倍小心。他府邸虽无高墙,却豢养着几个亡命之徒,日夜轮守。强攻,是下下之策。纵然得手,动静太大,脱身也难,更会牵连母亲。”他放下炭笔,将那块画好的木片轻轻推到小几中央。

昏黄的灯光下,木片上的炭笔线条清晰呈现:那是南旸岐村外一片桑林的地形图。桑林位于徐氏祖坟山坳的侧后方,远离村舍,林深树密,中间有一块不大的空地。一条蜿蜒的废弃水沟从祖坟方向延伸过来,隐入桑林深处。图上几个关键点,被徐霞客用炭笔重重圈出。

“娘,大哥,请看此处。”徐霞客的手指落在图上那片桑林空地,“此地离祖坟不足半里,路径偏僻,罕有人至。桑树粗壮,枝繁叶茂,极易藏身。更妙的是,”他的指尖沿着那条废弃的水沟滑动,“这条旧沟,深可及腰,沟壁陡峭,长满荆棘藤蔓。一旦有人跌入,极难攀爬,声响也会被茂草吸收大半。”

王孺人的目光落在木片上,专注地审视着每一处标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徐弘禔也凑过来看,焦躁稍减,却仍有疑虑:“地方是好,可侯大那厮现在成了缩头乌龟,怎会轻易到这荒僻之地来?”

“所以,需投其所好,引蛇出洞。”王孺人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她移开目光,看向桌上那半块粗面饼子,缓缓道,“侯大此人,贪婪刻骨,又自负其能。黑三死后,他惊惧之余,实则更对徐家可能‘秘藏’的财物念念不忘。张师爷今日一番敲打,他疑惧更深,必然更想抓住点什么保命或翻身的‘本钱’。”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徐霞客:“客儿,你心思最巧。仿造一件东西,要快,要足以乱真,且能勾起侯大最深的贪欲。让他以为,是老天爷送到他面前翻盘的‘大礼’。”

徐霞客眸光一闪,立刻会意:“娘是说……‘藏宝图’?”

王孺人微微颔首:“不错。侯大曾听你父提过,祖上随三宝太监下过西洋,或有遗珍。他对此一直半信半疑,垂涎不已。便以此作饵。图,要旧,要残,要有几分像前朝海图模样,地点……就指向这片桑林深处,靠近祖坟荫蔽之地。图上的标记,要与他所知的一两处旧地名隐隐相合。”

“好!”徐弘禔一拍大腿,眼中凶光毕露,“再让那狗东西以为,这图是张师爷那老匹夫不慎遗失,或是他手下哪个见钱眼开的偷偷抄录出来卖的!他如今最恨最怕的就是张师爷,得了这‘把柄’,定会想独吞!必不敢声张,定会亲往探查!”

“正是此理。”王孺人眼中寒芒一闪,“弘禔,你设法将这‘图’,不着痕迹地送到侯大一个心腹爪牙手中。此人需是贪财且不甚机敏之辈,最好与张师爷府上略有往来。让他‘偶然’拾得,再‘献’给侯大。侯大多疑,必会盘问,却也难挡这‘天降横财’的诱惑,更会联想到张师爷,以为抓到了对方的把柄。”

她转向徐霞客,语气转为凝重:“客儿,你心思缜密,对图舆之道最熟。诱饵抛出后,你需提前潜入桑林,选定伏击位置,观察好退路。那片旧沟,是关键。务必确保,一旦侯大入彀,将其逼入沟中,便是瓮中之鳖!”

“娘放心!”徐霞客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与锐利,“那沟的位置、深浅、沟壁藤蔓的疏密,儿已反复踏勘过数次。林间风向、鸟雀惊飞的规律,也记下了。定叫他有进无出!”

王孺人的目光在两个儿子脸上缓缓扫过。弘禔的刚烈如火,霞客的沉静似水,此刻在她眼中,皆是复仇的利刃。她深吸一口气,那口压抑了无数个日夜的浊气,仿佛要在此刻尽数吐出。

“明日……或是后日,待侯大上钩。”王孺人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决绝,带着一种磨砺了十年的金石之音,“就在那片桑林,就在列祖列宗的眼皮底下!用他的血,祭奠你们父亲的在天之灵!了断这段血海深仇!”

她霍然起身,走到亡夫徐有勉的灵位前。昏黄的灯光映着冰冷的牌位,“先考徐公讳有勉府君之灵位”几个字,殷红如血。王孺人凝视着牌位,没有焚香,没有叩拜,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背脊挺得如同标枪。十年饮冰,热血未凉;十年织素,霜刃已成。一股无声的、磅礴的杀意,在这狭小闷热的织房里弥漫开来,比窗外的三伏酷暑更令人窒息。

徐弘禔和徐霞客对视一眼,同时跪倒在母亲身后。没有言语,只有紧握的拳头,和眼中那足以焚毁一切的血色火焰。

油灯的火苗猛地跳跃了一下,将母子三人决绝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斑驳的土墙上,如同三尊即将出征的神只。窗外的黑夜,浓稠如墨,蕴藏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桑林深处,那沉寂了多年的土地,仿佛也嗅到了血的气息,在无声地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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