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燧石案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罗飞在黑冰刑侦组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轨。
又是新的一周。
周一
罗飞刚到一组办公室。
下一秒，办公室门被推开，组长黑龙大步走进来，面色凝重。
不知是不是罗飞的错觉，罗飞觉得黑龙变得更苍老了，鬓角已染上霜白，但眼神依然如鹰隼般锐利。
“罗飞，手上的案子先放一放。”黑龙声音低沉。
“刚接到消息，城西阳光小区发生命案，两名儿童死亡，初步判断是意外死亡，但现场有疑点，市局那边希望我们派人过去侦查。”
罗飞眉头紧锁：“意外死亡一般不会转到我们这里。”
“因为死者父亲是市技术处的李建明，身份比较敏感，必须谨慎处理，江飞燕他们正在调查林阳市那边的金融诈骗案， 这个案子你们一队来跟，待会技术科那边也会一起过去进行现场勘察。”
罗飞点头，没有多余废话：“明白。”
随即罗飞扭头看向底下的人，“小杨你去通知技术室那边，告诉他们五分钟后出发。”
十五分钟后，罗飞他们的车子驶入阳光小区。
这是一个中档住宅区，绿树成荫，环境安静。此刻一栋单元楼前却围满了警车和围观群众，压抑的啜泣声从三楼敞开的窗户飘出。
罗飞一行人戴上鞋套和手套，走上楼梯。
辖区派出所民警正在维持秩序，见到罗飞他们后明显松了口气：“罗队长，你们可算来了。现场...有点惨，两个孩子，一个八岁男孩，一个六岁女孩。”
“第一发现人是谁？”罗飞边问边观察楼梯环境。
“第一发现人是孩子父亲李建明，他中午回家取文件，发现两个孩子躺在卧室床上，已经没有呼吸。”民警声音低沉，“母亲在外地出差，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进门瞬间，罗飞便迅速察觉到空气中的氧气浓度明显低于室外，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客厅整洁得过分，茶几上摆着吃剩一半的早餐碗碟，沙发上的靠垫整齐得像是没人坐过。
主卧室里，两个小小的身体并排躺在双人床上，盖着干净的被子，面容安详如同沉睡。
若不是嘴唇发紫和周围忙碌的法医，几乎看不出他们已经死亡。
李建明坐在客厅椅子上，双手捂脸，肩膀颤抖。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得体的衬衫西裤，此刻却狼狈不堪，头发凌乱，眼镜歪斜。
“李先生中午十二点十分左右报警。”先到的刑警向罗飞汇报，“救护车到达确认已死亡多时，法医那边经过尸体勘察，初步判断两个孩子都是一氧化碳中毒。”
“我们到现场时，第一时间对房间里的一氧化碳浓度进行检测过， 一氧化碳浓度大概在300ppm左右，这种浓度下，长时间待着足以让两个孩子昏迷。”
罗飞则是皱眉问：“原因呢？为什么房间里的一氧化碳浓度会这么高？”
“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当时房子里开着空调，所以整个房间都是处于一种密闭的状态，当然这并不会让人中毒的，不过还有一个情况，就是厨房里，根据李先生交代的，当时他回到家时，发现厨房里还在煮着粥，应该是两个孩子饿了想要煮东西吃，我们怀疑是当时燃气的不完全燃烧产生了一氧化碳，再加上空调为了保持房间里恒定的温度，排走了大量氧气， 导致两个孩子一氧化碳中毒。”
罗飞闻言，仔细观察着李建明。
作为父亲，他的悲痛很真实——红肿的眼睛，颤抖的双手，哽咽的声音。但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刑警，罗飞却第一时间注意到两个细节：第一李建明的手表戴得很紧，在手腕上勒出红痕，像是刚刚重新戴上；最重要的是，当他描述发现孩子的过程时，眼神有瞬间的游离。
“我能理解您的痛苦，但为了查明孩子死因，需要您再回忆一下细节。”罗飞声音平静，“您今天早上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李建明深吸一口气，扶正眼镜：“七点半左右，和平时一样，我吻别了熟睡的他们...没想到这竟是..,..”他的声音再次哽咽。
“房间里的稀饭是你煮的，还是孩子煮的？”
“是孩子煮的，平时都是他们自己起来后煮东西吃的，可是平时都没有发生过事的，我没想到这次会发生这样的事，要是知道会发生这样是事情， 我真是该死，他们还那么小， 我怎么就让他们自己煮饭吃呢！我......”李建明说到一半再次说不下去了。
可是罗飞盯李建明，眉头却是下意识的拧在了一起。
李建明说谎了。
这意味着什么？
两名孩子的死，并不是意外死亡。
真正的凶手很有可能就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可是为什么？
技术科王远从卧室出来，对罗飞使了个眼色。罗飞示意郑三继续询问，自己随王远走到阳台。
“有什么发现？”
王远压低声音，“厨房煮粥的锅里虽然有孩子的指纹。但两个孩子并排躺得太整齐，看着像是被人摆放好的。”
罗飞皱眉：“死亡时间可以确定吗？”
“初步判断在上午九点到十点之间。具体要等尸检。”
罗飞走回客厅，目光扫过整个空间。太整洁了，整洁得不像是有两个孩子的家庭。他走进儿童房间，书桌上整齐摆放着作业本和彩色铅笔，墙上贴着卡通海报，床上的玩偶保持着被拥抱过的形状。
没有任何挣扎或混乱的痕迹。
一氧化碳中毒死亡？
罗飞目光扫过正在悲痛不已的李建明。
“验证，李建明杀死了两名孩子。”罗飞在心里默念。
“验证正确，破案进度增加百分之三十。”系统的提示声响起。
罗飞睁开眼，目光锐利地投向仍在客厅抽泣的李建明。
父亲杀死自己的孩子？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但作案动机呢？
一个人到底有什么样的理由，才可能对自己的两个孩子下这种毒手。
“郑三，你去查看小区监控，特别是今天上午李先生车辆进出情况。小杨，联系通信公司，调取李先生最近的通话和行踪记录。”罗飞吩咐道。
李建明听到罗飞的吩咐，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罗队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怀疑我？我怎么可能伤害自己的孩子！”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几乎是在嘶吼。
“只是例行排查，李先生。”罗飞平静地回答，“我们需要排除所有可能性。”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踉跄地冲进房门——是孩子们的母亲张薇。她脸色惨白，眼睛因震惊和悲痛而睁得巨大。
“我的孩子...在哪里？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她几乎无法站立，被女警搀扶着。
当看到妻子出现，李建明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既有愧疚又有一种奇怪的回避。罗飞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瞬间。
张薇被带去看孩子最后一面，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卧室传出。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
罗飞将张薇带到相对安静的书房，王阳陪同记录。
经历了最初的崩溃后，张薇勉强能够回答问题，尽管声音仍在颤抖。
“张女士，我知道这对您很难，但请告诉我们，您和丈夫的关系如何？”罗飞小心地问。
张薇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问这个：“还...还好。建明工作忙，经常加班，但我们没什么大矛盾。”她的眼神有瞬间闪烁，罗飞注意到了。
“您听说过一个叫刘美娜的人吗？”罗飞突然问。这是从李建明手机通讯录中注意到的一个频繁出现的名字。
张薇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她...是建明的同事，怎么了？”
“只是例行询问。”罗飞观察着她的反应，“您见过她吗？”
“一次，公司年会上。”张薇的声音变得生硬，“为什么问这个？难道现在重要的是这个吗？”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罗飞适时停止追问，他几乎可以肯定，张薇应该是知道丈夫有外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