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严带着警员赶到滨海大学犯罪学院时,秦风的办公室已经人去楼空。
百叶窗半开着,晨光透过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桌上那杯冷掉的拿铁还冒着最后一丝热气,旁边放着一本翻开的《犯罪美学》,书页间夹着一张纸条,字迹是秦风标志性的工整:“艺术从不会落幕,只是换了展厅。”
“搜!仔细搜!任何细微的痕迹都别放过!”吕严攥着纸条,声音发紧。警员们立刻行动起来——书架上的书排列整齐,却少了最上层的《完美犯罪史》;抽屉里的文件被分类整理过,唯独缺了秦风三年前给研究生上课的教案;就连办公桌的电脑主机都被拆走了,只留下空荡荡的机箱。
“吕队!楼下保安说,一小时前看到秦风背着黑色双肩包离开,上了一辆白色轿车,车牌是假的,往高速路口方向开了!”门口的警员跑进来汇报,手里拿着监控截图——画面里,秦风戴着鸭舌帽,脸上没了往日的温和,眼神冷得像冰,车后座似乎还放着一个金属箱子,形状和之前案发现场的特制凶器箱极为相似。
吕严立刻拨通罗飞的电话,语气带着急色:“罗组!秦风跑了!一小时前上了假牌车往高速走,我们已经联系交警封路,但估计他早有准备,可能换了车!” 电话那头的罗飞沉默几秒,声音冷静得可怕:“先别追了,回来协助审讯秦远山。”
与此同时,审讯室里,灯光惨白得晃眼。
秦远山坐在铁椅上,双手被手铐锁在桌腿上,左眉骨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狰狞。
他低着头,盯着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节上的旧伤。
罗飞坐在对面,将一杯温水推到他面前,没有急着提问,只是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照片里,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正对着镜头笑,眉眼间和秦远山有几分相似,右下角写着“苏雅”。
秦远山的身体猛地一震,头缓缓抬起,目光落在照片上时,原本冷漠的眼神瞬间泛红,手指微微颤抖:“这……你们从哪找到的?”
“在你城郊租住的民房,我们在那里找到的,墙上都是她的照片。”罗飞盯着秦远山。
“2021年在滨海市皇权酒店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叫苏雅,22岁,死亡原因,苏雅跟男朋友吴天在酒店发生争吵,争吵过程中吴天不小心推了苏雅,导致苏雅从酒店楼梯摔下当场死亡,法医死亡报告上面写的是意外摔倒导致颅脑损伤。”
“之后,吴天因为失手杀人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而吴天父亲时当时滨海市公安局局长。”
“你和秦风花那么多时间,杀了那么多人应该跟她有关吧!”罗飞看向秦远山追问。
秦远山的肩膀开始发抖,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是!是吴天!那个畜生!”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压抑了的嘶吼,“苏雅不是意外摔倒导致死亡,她是被吴天那畜生虐杀死的!而且她和吴天根本也不是什么男女朋友,是吴天这个畜生迷醉了苏雅带到酒店……之后又虐杀了她。”
秦远山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和狠厉,“可就因为吴天的父亲吴法是当时滨海市公安局局长,所以所有人就都开始颠倒黑白,苏雅变成了吴天的女朋友,苏雅被迷醉带到酒店,变成了男女朋友去酒店,苏雅身上各种淤青伤以及脖子上的勒痕法医的尸检报告里全部没有了,这就是踏马的权利,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虐杀变成了意外杀人。”
“你和死者苏雅的关系?”罗飞看向秦远山问。
“她是我的女儿,也是秦风的妹妹,秦雅,当时我和秦风母亲离婚,我带着秦风一起生活,秦雅则是跟着她母亲去了国外,还跟她母亲改了姓,当时她才三岁,秦雅她母亲很恨我,所以她们去了国外后,我们就一直没有联系了,我一直以为秦雅在国外生活得好好的,直到秦风一次意外看到了苏雅的档案。”
“当我看到档案照片上秦雅安静的躺在酒店客厅里,那是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
秦远山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所以你选择假死,和秦风策划了这一系列‘犯罪艺术展’?”罗飞追问,目光紧紧盯着秦远山的眼睛。
秦远山抹了把眼泪,眼神变得冰冷而坚定:“没错,为了报仇我选择假死——工厂火灾是我自己放的,用一具流浪汉的尸体冒充我的,就是为了隐藏身份,慢慢策划复仇。秦风是犯罪学家,他懂怎么避开监控,怎么设计完美的现场,怎么用‘艺术’的名义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我们要的不是简单的杀人,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个司法系统护着的‘权贵’有多肮脏!”
“所以说,你们杀陈数和周音他们是为了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罗飞看向秦远问道。
“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都是人渣,他们都该死。”
他顿了顿,看向罗飞,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前四个受害者,陈数,人面兽心的家伙,借着自己是导师的身份,利用毕业论文威胁侵犯自己的学生,周音,贪婪成性,伪造‘艺术特长生’身份进行受贿,王建的建筑项目偷工减料,害死过三个工人,李化处理工厂有毒废水,污染了下游的村庄——他们都该死,我们杀他们!”
“所以你们最终要杀的人,应该就是吴法吴天父子对不对?”罗飞紧盯着秦远山问道。
秦远山看着罗飞,笑了笑道:“哈哈,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审讯室里陷入死寂,只有秦远山粗重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