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晚星暗中出手退敌，楚瑶惊其隐藏实力！
死亡是什么感觉？
楚瑶不知道，但她想，应该就是此刻这样。
五柄长剑，从五个截然不同的角度，封死了她所有生路。剑锋上凝聚的灵力，化作森白的寒芒，像五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吻向她的咽喉、心口、丹田。
空气被剑气割裂，发出尖锐的嘶鸣。她甚至能闻到剑刃上沾染过的，淡淡的血腥气。
完了。
这两个字在她心底浮现，冰冷，且沉重。她握紧了手中的短剑，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但她没有闭上眼睛。她要看着，看着这些大炎的走狗是如何取走她的性命，她要把这些面孔刻进灵魂里，化作厉鬼也不放过他们。
绝望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缚住。
就在那五道剑光即将及体的刹那，一阵微风拂过。
这风来得毫无征兆，也轻柔得不可思议。它不像先前那般卷起沙石，只是温柔地掠过林间，像情人的叹息，带着一丝草木的清香。
然而，就是这阵风，让那张死亡之网，出现了一丝诡异的扭曲。
刺向她咽喉的那一剑，剑尖微微一偏，贴着她的颈侧肌肤划过，只带起几缕断发，最终“噗”的一声，深深刺入了她身后的古树树干，剑身兀自嗡鸣不休。
刺向她心口的那一剑，在距离衣衫一寸之地时，剑身被另一股风流轻轻一带，与旁边刺向她丹田的剑刃撞在了一起。
“当！”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两名鹰眼卫手腕同时一震，虎口发麻，各自闷哼一声，攻势顿时瓦解。
剩下两剑，也同样遭遇了匪夷所思的状况。一剑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托举了一下，擦着她的肩头而过；另一剑则像是斩入了棉花之中，力道被卸去了大半，被楚瑶下意识用短剑一格，便轻易地荡开。
一瞬间，五道必杀的剑招，竟无一命中！
整个林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那五名鹰眼卫脸上的表情，从残忍的冷酷，变为了愕然，再到不可思议。他们看着自己失手的长剑，又看看彼此，眼中满是困惑。
失手了？
五名训练有素的鹰眼卫，围杀一个灵力耗尽的少女，竟然同时失手？
这怎么可能！
“怎么回事？”为首的头目厉声喝问，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剑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样，变得迟滞而沉重，完全不听使唤。
没有人回答他。
其他几人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那感觉太诡异了，不像是阵法，也不像是强横的灵力冲击，倒像……倒像是风的恶作剧。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楚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能感觉到，那阵风不同寻常。
它不是一股脑地吹来，而是分化成了数道精巧的、拥有各自意志的气流。一道气流拂过她的脖颈，带着剑锋偏离；一道气流在她胸前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让两柄剑自相残杀；还有几道气流，如同无形的手指，精准地拨动着另外几柄剑的剑脊。
这哪里是风？这分明是……操控！
一种于无形之中，拨弄乾坤的恐怖力量！
她的心跳，在死寂之后，开始疯狂地擂动起来。一个灰色的身影，瞬间占据了她的脑海。
是她！
那个自称“天道使者”的神秘人！
她不是走了吗？她为什么还要出手？她明明已经被自己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无数个疑问在楚瑶心中炸开，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不知道对方为何要这么做，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趁着鹰眼卫们惊疑不定的瞬间，楚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矮身从一名鹰眼卫因震惊而露出的空隙中钻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再次冲入密林深处。
“还想跑！给我站住！”
鹰眼卫头目最先反应过来，怒吼着追了上去。他已经顾不上去思考刚才的诡异现象，他只知道，若是再让这个公主跑了，回去之后他将面临无法承受的惩罚。
这一次，江晚星没有再给他们机会。
躲在另一侧山坡上的她，看着那几道追击的身影，神情平静地调动着平台赋予的权限。
【小范围控风术】再次启动。
这一次，风不再温柔。
一道道风刃，无声无息地在林间形成，它们并不去攻击鹰眼卫的要害，而是精准地斩向他们脚下的藤蔓、前方的树枝、身侧的岩石。
“啊！”
一名鹰眼卫被突然绷断的藤蔓绊倒，滚下了一个土坡。
另一人则被头顶掉落的枯枝砸中了脑袋，虽然不致命，却让他眼冒金星，身形一滞。
为首的头目最为狼狈，他前冲的路径上，一块山壁上的碎石突然剥落，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他挥刀格挡，被震得连连后退，手臂一阵酸麻。
一时间，林间人仰马翻，咒骂声和惊呼声此起彼伏。他们就像是触怒了这片森林的山神，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处处都是陷阱。
“有鬼！这里有鬼！”一名年轻的鹰眼卫终于崩溃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闭嘴！”头目怒吼一声，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他环顾四周，除了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知不到。
这种未知的、被戏耍的感觉，比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还要令人恐惧。
他知道，暗中有一个高手。
一个实力远超他们，并且不愿现身的高手。对方不想杀他们，只是想保住那个公主。
再追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撤！”头目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他看了一眼楚瑶消失的方向，眼神里满是不甘与怨毒。
五名鹰眼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聚到一起，再也不敢停留，狼狈地朝着来时的方向退去。
……
密林深处，楚瑶背靠着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古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肺部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她的双腿在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力竭。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当身后那恼人的追击声彻底消失后，她才敢停下来。
安全了。
暂时安全了。
她缓缓滑坐到地上，将脸埋在膝盖里。劫后余生的庆幸、国破家亡的悲恸、前路茫茫的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没有哭，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开始一遍遍地回放刚才发生的一切。
第一次，是卷起沙尘的狂风，可以解释为巧合。
但第二次，那精准到毫厘的控风之力，绝非巧合！五柄剑，同时失手，每一处都恰到好处，既救了她的命，又没有真正伤到那些鹰眼卫，只是将他们逼退。
这是何等恐怖的控制力？
还有之后，那些鹰眼卫在追击过程中遭遇的“意外”，藤蔓、落石、断枝……一切都像是设计好的剧本。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术法了。
这更像……言出法随。
是神明才有的手段。
楚瑶的心脏狂跳不止。
那个灰衣人……那个“天道使者”……
她拒绝了对方，言语间充满了不屑与讥讽。可对方，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在她陷入绝境之时，再次出手相救。
为什么？
是同情？怜悯？
不，不像。楚瑶回想起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多余的情感。对方提出交易时的语气，更像一个精明的商人，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
她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同情，这是一场展示。
一场不动声色的、高高在上的实力展示。
对方在用行动告诉她：你引以为傲的皇室武学，你那点不屈的意志，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一文不值。你的骄傲，你的挣扎，都只是一个笑话。
你所谓的“自己报仇”，连活下去都做不到，又谈何复仇？
想活下去吗？想复仇吗？
那就接受我的条件。
这才是对方真正的目的！
想通了这一点，楚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是一个何等可怕的人！其心智之深沉，手段之莫测，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对方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却又让你找不出一丝被强迫的痕迹。
她之前那番慷慨激昂的拒绝，在对方眼里，恐怕就跟一个孩童无知的叫嚣没什么两样。
羞辱感、挫败感、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
但紧随其后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希望。
如果……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位存在愿意帮助自己……那复国，是不是就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目光在林间逡巡，试图找到那个神秘的身影。
她知道，对方一定就在附近，正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做出最终的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一个方向，深深地躬身一拜。
“晚辈楚瑶，为先前的无礼，向前辈致歉。”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林间回荡。
“晚辈……愿意谈谈合作。”
林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就在楚瑶心中忐忑，以为对方已经离去时，前方不远处的树影下，那道灰色的身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静静地站在那里。
兜帽之下，一双眼睛正平静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