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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禁深处,御书房的龙涎香依旧袅袅,却比往日多了几分凝滞的威严。皇帝斜倚在龙椅上,指尖捻着一枚温润的玉佩,听着心腹太监压低声音,将永昌侯府与顾家大房即将联姻的消息细细禀报。

“哦?顾卿的大嫂,亲自去梁府求的亲?”皇帝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可捻着玉佩的手指却微微一顿,深不见底的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精光,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回陛下,千真万确。”太监躬身俯首,语气恭敬,“听闻顾大夫人此番登门,姿态放得极低,不仅备了厚礼,还亲自向梁侯爷夫妇赔罪,言语恳切。梁侯爷起初并未松口,可架不住顾大夫人再三恳请,再加上顾家嫡女娴姐儿品貌端庄,最终还是默许了这门亲事。”

皇帝缓缓靠向龙椅椅背,宽大的明黄常服随着动作滑落,露出腰间绣着的暗金龙纹。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一切尽在掌握的算计与从容。好,很好。顾廷烨这步棋,走得又快又狠,既解了梁家的怨气,又保全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还顺便卖了个顺水人情,果然没让他失望。

顾廷烨在川地手握重兵,权势日盛,其子嗣若一直留在边关,养在他的羽翼之下,久而久之,难免成了脱缰的野马,将来若是父子二人联手,便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如今借着梁家这事虽然回京,不过不能不给体面,正是将顾家下一代牢牢攥在手心的绝佳时机!

“顾卿为国戍边,劳苦功高,镇守西北门户,护佑万民安宁,朕心甚慰。”皇帝仿佛自言自语,语气带着几分“体恤”,随即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仪,“其身居高位,其子侄辈更当修身立德,时常沐浴天恩,聆听圣训,方能不负顾家将门之风。传朕旨意:宁远侯顾廷烨长子顾昀舟次子顾昀瑞,聪慧敏捷,品性纯良,着即入京,充任太子伴读,随侍东宫,研读经史,习练礼仪,以彰朕体恤功臣、栽培后进之心。”

旨意一出,御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太监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领旨:“奴才遵旨。”

这道旨意,在外人看来,是天大的恩宠。太子伴读,何等荣耀?那是多少勋贵子弟梦寐以求的晋升之阶,意味着能与未来的国君朝夕相处,结下深厚情谊,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可在这敏感时刻,这“恩宠”背后,却是一把温柔的枷锁,一道冰冷的桎梏。

同时,这也是皇帝在向所有人宣告:此事到此为止。朕已用如此厚重的“恩典”,平衡了梁家的损失,安抚了顾家的情绪,谁都不许再揪着过往不放。梁家得了顾家嫡女做孙媳妇,赚足了颜面;顾家得了太子伴读的名额,看似风光无限;而皇帝,却不动声色地将最大的筹码握在了手中,牢牢掌控了局面。

一石三鸟,帝王心术,莫过于此。

几日后,盛明兰正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雨滴。川地的雨总是这般凛冽,拍打在窗棂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让人无端心烦。她身着一身素色常服,发髻上只插着一支简单的玉簪,眉眼间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自京中传来消息后,她便未曾真正安睡过。

心腹侍女仙桃轻步走进来,手中捧着一封密封的密信,低声道:“夫人,京中沈大娘子的信到了。”

明兰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抬手接过。指尖触及信封,便能感受到那薄薄的纸张背后,藏着足以改变顾家命运的重量。她深吸一口气,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目光迅速扫过。

沈大娘子在信中,将京中之事详细道来:顾家大嫂邵氏如何带着娴姐儿登门梁府,姿态卑微得近乎屈辱;梁林峰夫妇如何半推半就,既想保全颜面,又不愿错过与顾家联姻的好处;以及最后,皇帝那道突如其来的旨意——将她的次两子明召入京城,充任太子伴读。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明兰的心上。她手中的信纸微微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带着指尖都染上了一层冰凉。

她早就料到了。

从她决定将大嫂邵氏和娴姐儿推出去,作为平息事端的筹码时,她就知道,皇帝绝不会放过这个进一步拿捏顾廷烨、掌控顾家的机会。将儿子送入京城,置于那龙潭虎穴般的皇宫与朝堂之中,成为牵制夫君的质子,她心如刀割。

可那是最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用一门无关痛痒的姻亲,用一个在顾家无足轻重的娴姐儿,换得夫君在朝堂的暂时安稳,换得皇帝表面的“信任”,换得她最看重的几个儿子不必亲身涉险——这买卖,划算。

明兰闭上眼,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娴姐儿的模样。那个女孩,性子温顺,眉眼间带着几分漂亮,却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她想起往日在京中,娴姐儿见了她,总是恭恭敬敬地唤一声“婶婶”,声音软乎乎的,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可如今,这个无辜的女孩,却因为她的算计,要以“赔罪”的身份,嫁入刚刚痛失孙辈的梁家。沈大娘子在信中说,梁府上下虽未明着苛待,但暗地里的轻视与排挤,早已是满城皆知。娴姐儿嫁过去,不过是梁家用来向外界宣告“恩怨已了”的工具,是顾家用来平息风波的牺牲品。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愧疚,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拿起笔,在给沈大娘子的回信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真实的脆弱与叹息:

「……闻听京中之事,心内五味杂陈。娴姐儿那般品貌,那般性情,本应得一门好亲事,觅一位良人,安稳度日,竟落得如此境地,真是……何其惨淡。只叹邵氏一意孤行,未能为女儿深思熟虑,终究害了她的终身。那梁府看似花团锦簇,门第显赫,内里却是水深火热,步步惊心。娴姐儿以这般身份嫁入,无依无靠,日后……唉。」

她写下“水深火热”四个字时,笔尖微微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点痕迹,像是她心中无法言说的沉重。她太了解高门大户里的龃龉与算计,梁家刚死了子弟,心中的怨气岂能轻易消散?娴姐儿不过是个出气筒,是个摆设,往后在梁家的日子,怕是连下人都能看轻几分,何来幸福可言?

可随即,她便收敛了情绪。眼底的酸楚与愧疚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静与坚定。她蘸了蘸墨,继续写道:

「……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一切皆是命数,一饮一啄,自有天定,与我,终究是无能为力了。」

这最后一句,字迹工整,力道沉稳,与其说是写给沈大娘子看的,不如说是她在说服自己。

无能为力。

为了侯爷,为了顾家,为了她自己的儿子们能在京城那龙潭虎穴中平安活下去,她不能有心软,不能有愧疚,更不能有丝毫迟疑。娴姐儿的悲剧,是保全更大利益的必要代价,是这场权力游戏中,注定要被牺牲的棋子。

她若是心软了,若是退缩了,遭殃的便是她的丈夫,她的孩子,整个顾家。她赌不起,也输不起。

明兰将信纸吹干,仔细折叠好,放入信封中,用火漆封缄。她唤来锦儿,沉声道:“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务必亲手交到沈大娘子手中。”

“是,夫人。”小桃接过信封,转身快步离去。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明兰一人。她走到窗前,团哥儿圆哥儿就要入京了,那座繁华而危险的城,将成为他们未来的牢笼。她不知道他们能否平安长大,能否在深宫与朝堂的尔虞我诈中保全自身,更不知道,这场以牺牲他人为代价的保全,将来会迎来怎样的反噬。

她只知道,眼前的棋局,她走了一步不得不走的棋。而代价,注定要由他人承担。

这就是权力游戏的残酷。置身其中,无人能够完全清白,无人能够全身而退。要么成为掌控棋局的人,要么成为被牺牲的棋子。她选择了前者,便只能硬着心肠,背负着愧疚与决绝,一步步走下去。

永昌侯府的花厅内,炭火盆燃得正旺,赤红的炭火跳跃着,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冰冷与愤懑。梁夫人坐在榻上,眼眶红肿,手中的绢帕早已被泪水浸透,时不时发出一声压抑的啜泣,胸口因愤怒与悲伤剧烈起伏。梁老爷则枯坐在对面的太师椅上,面色铁青,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指节泛白,显然内心正被极致的悲愤与挣扎撕扯。

厅中央,林苏(曦曦)小小的身影伫立着。她身着一身素色衣裙,未施粉黛,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可在这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她的站姿却异常挺拔,眼神稳定得不像个孩子,仿佛一株在寒风中倔强挺立的青松。

她没有先劝梁老爷,而是缓步走到梁夫人面前,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柔和,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打破了厅内的死寂:“祖母,您可知前朝戾太子旧事?”

梁夫人闻言一怔,啜泣声骤然停住。那等前朝宫闱秘辛,牵扯皇权更迭、血流成河,她一个侯府主母,如何能不知?戾太子刘据,是汉武帝嫡长子,当年何等尊贵,母族卫氏更是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可她没想到,曦曦会在此时提起这段往事,一时竟忘了悲伤,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孙女。

林苏不待她回应,便继续从容道来,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戾太子当年,深得民心,母族势大,本是板上钉钉的储君。可他行事不知收敛,触及陛下逆鳞,引得朝野非议,更被小人构陷,最终落得个兵败自缢的下场。祖母可知,当他的存在威胁到朝局稳定时,陛下权衡之下,最终是如何抉择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梁夫人瞬间煞白的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是舍一子,而安天下,稳朝局。卫氏满门,牵连者数千人,皆成了这场权衡的牺牲品。”

这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剖开了温情脉脉的亲情面纱,露出底下残酷至极的权力逻辑。梁夫人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想起自己父亲在世时,曾不止一次惋惜她是女子,无法入朝为官,无法为家族争取那足以立足的“价值”。如今她才真切明白,在皇权面前,所谓的亲情、冤屈,甚至人命,都抵不过“大局”二字。权力的天平,从来都是如此现实而冰冷。

说服了梁夫人,林苏转而面向面色凝重、已然意动的梁老爷。她微微抬起下巴,语气也多了几分沉稳的剖析:“祖父。”

梁老爷浑身一震,抬眼看向她。

“您此刻,是否觉得前方无路可走?”林苏的目光锐利如炬,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心思,“拒绝这桩婚事,便是公然违逆圣意,与手握重兵的顾廷烨结成死仇,日后梁家在朝堂之上,必将举步维艰,甚至可能被陛下视为眼中钉,难逃覆灭之祸;接受,又心有不甘,觉得愧对玉汐姐姐的在天之灵,咽不下这口憋屈气?”

梁老爷沉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疲惫与痛苦。这正是他连日来内心最真实的写照,一面是丧孙之痛,一面是家族安危,两难之下,几乎要将他压垮。

“不,祖父,您有路可走。”林苏缓缓摇头,目光灼灼,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笃定,“而且,眼前只有这一条路,是能让我梁家化被动为主动,甚至……可能因祸得福的路。”

“请讲。”梁老爷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期待。

“这条路,就是接受这桩婚事。”林苏斩钉截铁地说,“并且,要做得漂亮,做得心甘情愿,做得让陛下满意,让顾家承情,让朝野上下都看到我们梁家的‘深明大义’与‘委屈求全’!”

她走近两步,小手在空中虚划,仿佛在勾勒一幅关乎家族未来的宏伟蓝图,语气也愈发激昂:“对陛下。我们接下这门亲事,便是接了陛下递来的台阶,全了他的脸面,顺了他的布局。陛下心中清楚,我们梁家受了多大的委屈,却为了朝局安稳选择隐忍。这份‘识大体’,会让他对我们梁家多一份‘亏欠’,更添一份‘赞赏’。祖父,您要明白,这份天心倾向,这份帝王的记挂,比为玉汐姐姐讨回所谓的‘绝对公道’,在长远看来,对家族的存续与兴旺,重要百倍千倍!”

这话无比残酷,却也是赤裸裸的真相。梁老爷闭了闭眼,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却没有反驳。

“对顾家。”林苏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算计,“我们越是‘委屈’,越是‘大度’,顾家就越是欠我们的。尤其是顾廷烨的大嫂一房,她们的女儿娴姐儿,是以‘赔罪’的身份嫁过来的,将来在梁家的地位,必然极其尴尬。她在顾家无依无靠,嫁入梁家后,若想立足,便只能依附我们。只要我们拿捏得当,恩威并施,她在顾家内部,反而可能成为我们潜在的‘盟友’,甚至是安插在顾家的‘眼线’。将来若有变故,这便是我们手中最有力的筹码!”

“对朝野。”林苏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满京城皆知。我们梁家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能为了朝廷安稳,忍辱负重,与顾家化干戈为玉帛。这份名声,是千金难买的护身符!日后无论谁想动我们梁家,都得先掂量掂量这‘忠义’‘识大体’的分量,都得顾忌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她最后总结道,目光如刀,扫过两位长辈,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与决绝:“祖父,祖母,拒绝,是死路一条!是凭着一时意气,拉着整个梁家上下百余口人陪葬!接受,才是唯一的生路!是将敌人的‘赔罪’,化作我们自己的‘台阶’和‘武器’!是将丧子之痛,转化为未来家族立足朝堂的政治资本!”

“祖父,祖母,”林苏往前挪了半步,小小的身影在暖阁的光影里立得笔直。她的目光先落在梁夫人红肿的眼上,温柔了些许,像是怕惊扰了长辈的伤痛,可眼底深处那抹坚定,却如寒玉般不易动摇,指尖悄悄攥成了拳,语气里添了几分不容错辨的冷冽,“接受这桩婚事,是为了梁家能活下去,能站得更稳,可这绝不代表我们忘了玉汐姐姐和刘姨娘的冤屈,更不代表我们要放过那些双手沾满他鲜血的人!”

她猛地抬眼看向梁老爷,那双稚气未脱的眸子瞬间锐利如锋,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迷雾,直抵核心:“顾家不仁在先,为了争权夺利,便视我梁家子弟的性命如草芥,设计陷害,让玉汐姐姐和刘姨娘含冤而死。他们既敢做下这等阴狠勾当,便休怪我们不义!祖父,您接下来万不可露半分妥协之意,对外依旧要摆出悲痛难抑、肝肠寸断的姿态,逢人便说玉汐姐姐和刘姨娘母女一生温良,无辜枉死,梁家不求其他,只求法理昭彰,要那真凶血债血偿,给逝者一个交代,给天下人一个公道!”

“您还需再递一道奏折入宫,”林苏语速极快,思路清晰得惊人,“奏折里不必提顾廷烨半句不是,也不求陛下严惩于他——那样只会触怒陛下,反而适得其反。您只需强调,玉汐姐姐死得蹊跷,顾家推出的那个所谓凶手张狂,早已死无对证,分明是想蒙混过关,敷衍了事。梁家所求,不过是将所有参与谋划、动手之人,尽数交予我们处置,让他们在玉汐姐姐和刘姨娘的灵前伏法,以慰他在天之灵!”

梁老爷眉头微动,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依旧沉声道:“陛下一心想维稳,未必肯为了此事再施压顾廷烨。”

“祖父放心,陛下定会施压!”林苏语气笃定,声音清晰如钟,“陛下既想让朝局安稳,让我们梁家咽下这口丧子之痛,便总得给足我们颜面,也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如今京中流言四起,人人都在看陛下如何处置此事,看梁家是否真能讨回公道。若陛下只靠联姻便想息事宁人,不给真正的说法,难免会被人诟病‘偏袒边将,漠视勋贵’,寒了天下老臣的心。他为了平衡各方,为了维护自己的圣明形象,必然会逼着顾廷烨交出真凶——毕竟,对顾廷烨而言,牺牲几个爪牙,换得安稳、圣眷不减,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她转而看向梁夫人,语气软了几分,带着一丝共情,却依旧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祖母,您日夜为玉汐姐姐流泪,不就是想让他瞑目吗?顾家交出真正的凶手,我们将他们明正典刑,凌迟处死,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这才是对玉汐姐姐最大的告慰,才是真正的公道。而联姻,不过是我们为了家族存续不得不走的权宜之计;讨凶,才是我们为玉汐姐姐和刘姨娘报仇雪恨的必然之举。这两件事,并行不悖,甚至能相互成全——联姻给了陛下台阶,讨凶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

“我们要做的,就是表面上‘深明大义’,欢欢喜喜地接下这门亲事,给足陛下和顾家面子,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妥协,已经咽下了这口气。”林苏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狡黠,随即又被狠厉取代,“可暗地里,我们要紧咬凶手不放,寸步不让!陛下施压一次,我们便跟进一次;顾廷烨想敷衍一次,我们便再递一道奏折,再让流言发酵一次。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梁家虽顾全大局,却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血债必须血偿!”

她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扫过两位长辈,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振奋的力量:“这样一来,我们既保全了家族,让梁家在这场风波中站稳脚跟,甚至得了‘识大体’的好名声;又报了血仇,让害死玉汐姐姐和刘姨娘的凶手无一漏网,告慰了逝者的在天之灵。我们要让顾家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花厅内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剩下炭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梁夫人压抑的呜咽。

梁老爷缓缓闭上眼睛,脸上的悲愤、不甘、挣扎,一点点褪去。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决断,那是一种割舍了个人情感、只存家族利益的政治家的冷酷。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中,混杂着无尽的悲凉与无奈,却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曦曦……你说得对。”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是祖父……一时被悲愤蒙蔽了心智,险些酿成大错。”

梁夫人也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榻上,泪水依旧无声滑落,却不再是纯粹的愤怒与悲伤,而是掺杂了太多的无奈、悲凉和对现实的屈服。她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心思缜密的孙女,心中五味杂陈。她明白,曦曦说的是对的,这条路,是皇权、朝局共同为他们梁家划下的,唯一的生路。

林苏看着终于被说服的长辈,小小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复杂情绪。这就是封建社会的权力游戏,感情、公正、道义,在绝对的利益和权力面前,往往脆弱得不堪一击。

要想活下去,活得好,就必须学会在这最残酷的规则里,收起所有的柔软与天真,找到那条最能保护自己、甚至反败为胜的路。

而她,林苏(曦曦),正在用最快的速度,学习和掌握这套冰冷的规则。

炭火依旧在燃烧,花厅内的气氛却渐渐缓和下来。梁老爷枯坐半日,眼底的悲愤与戾气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朝堂沉浮的冷静与深沉。

他缓缓抬手,取过那支御赐紫毫笔,笔尖饱蘸浓墨,却不再有往日的颤抖。这一次,他落笔沉稳,力道匀净,每一个字都透着深思熟虑的克制,与上一封泣血控诉的奏章判若两人。

奏章开篇,没有咄咄逼人的指控,只有沉郁顿挫的陈述:“臣梁林峰,叩请圣安。近日孙女梁玉汐,不幸遇害于京中,噩耗传来,臣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然,悲恸之余,臣不敢忘陛下教诲,不敢废朝廷法度。梁玉汐虽为庶女,亦是我朝勋贵子弟,其性命关乎国法尊严,其冤屈牵动纲纪根基。此案非独梁家一己之痛,更关乎天下臣民对朝廷法度之敬畏,关乎陛下圣明之下,是否能让逝者瞑目、生者安心。”

他没有再提顾廷烨半个字,也没有咬定凶手与顾家有关,而是巧妙地将一桩私人恩怨,上升到了“国法森严,纲纪为重”的高度。这既是姿态,也是策略——他不再是为了私人恩怨而战的悲愤家长,而是为了维护朝廷法度尊严而祈请圣裁的忠臣。

接着,他笔锋一转,语气愈发恳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顾廷烨侯爷远在边关,为国戍边,劳苦功高,臣素来敬佩。此前一时悲愤,言辞或有过激,望陛下海涵。如今臣静心细思,深知朝局为重,边关为要,不敢因一己之私,扰陛下心神,乱国家大计。然,梁玉汐无辜枉死,真凶逍遥法外,若不严惩,何以彰国法之威严?何以安天下之民心?何以慰臣丧子之痛?”

他主动为之前的过激言辞“认错”,既给足了皇帝和顾廷烨台阶,又暗合了“识大体”的形象,让这份奏章显得愈发真诚可信。

最后,他提出了核心诉求,措辞谦卑却立场坚定:“臣恳请陛下,为彰法纪,以安臣心,以慰天下,将此案交由有司,秉公审理,彻查真相,缉拿真凶,明正典刑。臣不求偏颇,只求公道;不求私怨,只求国法昭彰。臣愿静候佳音,相信陛下圣明,必能还梁玉汐的一个清白,还朝廷一个清明。”

通篇奏章,没有一句指控,却字字指向真相;没有一丝逼迫,却处处透着坚持。他将自己放在了“遵法守纪、顾全大局”的忠臣位置上,将问题抛给了皇帝,也抛给了朝廷的司法体系。这既给了皇帝极大的回旋余地,又堵住了所有非议的口舌——若皇帝不允,便是漠视国法;若顾廷烨阻拦,便是心虚作祟。

写罢,梁老爷通读一遍,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即又被浓重的悲凉覆盖。这字字句句,皆是权衡与算计,皆是忍痛后的妥协,可若不如此,梁家便只能在愤怒中走向覆灭。他将奏章折好,用火漆封缄,盖上永昌侯印,唤来老仆,沉声道:“即刻送入宫中,务必亲手交到陛下手中。”

御书房内,皇帝接到这封奏章时,正对着舆图思索西北防务。他拆开奏章,逐字细读,脸上的神色渐渐由平静转为赞许。

他最担心的,便是梁家执念太深,不肯罢休,非要与顾廷烨死磕到底,到时候他夹在中间,要么严惩顾廷烨动摇军心,要么驳回梁家寒了老臣之心,左右为难。可这封奏章,却让他彻底松了口气。

他看到了梁家的“转变”——从愤怒的对抗者,变成了遵法的请求者;看到了梁林峰的“识大体”——接受联姻安抚,放下私人恩怨,将问题纳入法律程序。这不仅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更符合他“依法治国”的表象,能向天下人彰显皇权的公正与威严。

皇帝放下奏章,指尖轻轻敲击着御案,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梁林峰果然是老臣,一点就透。这样一来,既给了梁家颜面,又维护了顾廷烨,还能借此案彰显国法,可谓一举多得。

“传朕旨意。”皇帝沉声吩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永昌侯梁林峰所奏之事,事关国法纲纪,民心向背,朕甚为关切。着令京兆府尹即刻接手此案,调集精干人手,秉公彻查,务必查明梁玉汐遇害真相,缉拿所有涉案人等,依法严惩,不得徇私,不得拖延。朕要的是真相,是公道,是国法昭彰!”

“钦此。”

心腹太监躬身领旨,心中暗暗赞叹。陛下这一手,顺水推舟,既全了各方颜面,又将主动权牢牢握在手中,真是高明。

旨意一下,京中震动。所有人都看出了梁家策略的转变,也看懂了皇帝的用心。

京兆府尹接到旨意后,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抽调人手,正式立案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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