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声撞碎客厅里的沉默时，陆泽宇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论坛帖子发呆。屏幕蓝光把他的脸映得发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键盘边缘——那是苏清媛昨天送的手工曲奇碎屑，还沾在指腹上，甜丝丝的，却压不住胸口的闷堵。
他起身开门，门缝里先飘进来一缕松木香。苏清媛站在门口，速写本抱在胸前，发梢还沾着点夕阳的金粉：“我刚才路过，听见里面有响声……你没事吧？”
陆泽宇本能想摇头，可视线扫过她眸子里的担忧，到嘴边的“没事”又咽了回去。他侧过身让她进来，指了指电脑屏幕：“你看——客户说我抄袭，把代码贴到论坛上了。”
苏清媛凑过去，鼻尖几乎碰到屏幕。论坛帖子的标题用红体字标着“神秘程序员L的完美代码：是天才还是窃贼？”，下面附了陆泽宇写的代码片段，以及网友的跟帖：“三天写出这么完善的分布式架构？除非他是从未来穿过来的”“肯定有团队在背后，不然哪来的精力”“查他的资金流向，说不定是灰色收入”……
她的眉头轻轻皱起来，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你的代码我看不懂，但……你不是说，这些功能是你之前自学时就构思过的吗？”
陆泽宇一怔。上周他跟苏清媛提过自己在学编程，当时她坐在沙发上翻他的“笔记”——其实是面板兑换技能时自动生成的知识文档，他打印出来装成了笔记本。没想到她还记得。
“可他们要的是‘过程’。”陆泽宇瘫在沙发上，抓起桌上的曲奇咬了一口，饼干渣掉在膝盖上，“我总不能说‘我闭着眼就能写出这些代码’吧？”
苏清媛没说话，反而蹲下来翻他茶几上的笔记本。那些打印出来的代码注释、算法推导，被他用荧光笔标得乱七八糟，页边还画着歪歪扭扭的咖啡杯——那是他上次学编程时，一边喝可乐一边画的。她指尖掠过那些涂鸦，忽然笑了：“你看，这些不就是过程吗？”
陆泽宇凑过去。笔记本摊开的那页，是他写的二分查找算法注释，旁边画了个拟人化的小电脑，举着牌子喊“我找到啦！”。苏清媛用铅笔在旁边补了朵小花，说：“你可以把这些笔记拍下来，写成博客。告诉他们，你不是突然变出代码的，而是每天对着这些笔记熬到凌晨，喝了三罐可乐才想通的逻辑。”
“可……这些笔记是我……”陆泽宇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是我最近才整理的，会不会显得刻意？”
苏清媛把速写本翻到新的一页，笔尖在纸上划开：“那就写‘一个躺平青年的编程自救指南’。你不是总说‘躺平不代表放弃思考’吗？把你的心态写进去，比空口说‘我没抄袭’管用多了。”
她的铅笔在纸上画出他的笔记本、可乐罐、熬夜时的黑眼圈，最后在角落添了个抱着电脑的小人，旁边写着“代码是熬出来的，不是抄出来的”。陆泽宇看着那些线条，忽然觉得胸口的闷堵散了点——原来那些被他当成“面板附赠垃圾”的笔记，居然能变成反驳质疑的武器。
当晚，陆泽宇坐在电脑前，敲下了博客的开头：“我是L，一个辞职躺平的前社畜，最近在学编程。有人说我三天写出的代码是抄袭，那我想告诉你，这三天里，我喝了七罐可乐，翻了二十遍自己的笔记，在阳台吹着江风想逻辑想了三个小时……”
他把笔记本的照片贴上去，有荧光笔标注的算法，有画着咖啡杯的涂鸦，还有苏清媛补的小花。末了，他加了一句：“代码没有捷径，就像躺平也不是摆烂——你得真的花时间，去摸清楚每一行逻辑的脾气。”
博客发出去的第二天清晨，陆泽宇被手机震动吵醒。打开一看，论坛的帖子已经被顶到了首页，评论区全是反转：“原来他真的是自学的！那些笔记太真实了”“我也是学编程的，能写出这种注释的人，绝对不会抄袭”“突然觉得躺平也能躺出干货”……甚至有几个客户私信他，说想找他做项目。
他坐在床边笑，手指划过手机屏幕，忽然想起昨天苏清媛离开时说的话：“有时候，最有力的反驳，是把你的‘过程’摊开给别人看。”
门铃又响了。这次苏清媛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一盒新烤的曲奇，眼睛亮得像星星：“我看了你的博客——写得真好。”
陆泽宇接过曲奇，指尖碰到她的手背，温温的。窗外的江景正在泛着晨光，他忽然觉得，原来“躺平”不是躲在公寓里隔绝世界，而是哪怕遇到麻烦，也有勇气把自己的“不完美”摊开，再和喜欢的人一起，把麻烦变成糖。
他邀请苏清媛进来吃曲奇，顺便给她看网友的评论。她坐在沙发上，咬着曲奇笑：“你看，其实大家不是质疑你的能力，是羡慕你能把喜欢的事做好。”
陆泽宇看着她嘴角的曲奇渣，忽然想起面板昨天晚上弹出的提示——“主动梳理过程，传递真实感，获得学习积分+200，生活基金+5000”。可比起这些奖励，更让他开心的，是苏清媛眼睛里的光，是博客下面那些“我也要开始学编程”的留言，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做的事，不止是为了面板的奖励，更是为了让别人相信：躺平的日子里，也能长出像样的故事。
傍晚的时候，苏清媛要走了。她站在门口，回头笑：“下次要是再遇到麻烦，记得敲我家门——我帮你画插画。”
陆泽宇点头，看着她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本——那本写满代码和涂鸦的笔记本，现在被他放在床头，代替了之前的手机闹钟。面板的提示还在，但他忽然觉得，那些数字和积分，都不如苏清媛画的小花可爱，不如网友的留言温暖，不如自己敲下每一行代码时，那种实实在在的、心跳加速的感觉。
窗外的江风卷着桂花香飘进来，落在他的笔记本上。陆泽宇坐在沙发上，翻开笔记本的新一页，拿起笔——这次他要写的，不是面板指定的技能，而是一个关于“躺平青年和插画师邻居”的故事。笔尖落下时，他忽然明白：原来真正的“人生优化”，从来不是面板给的奖励，而是你愿意把自己的真心，摊开给这个世界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