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那双凝聚了极致冰冷与暴怒的能量刃，毫无阻碍地劈入了水怨灵核心那张扭曲变幻的巨大面孔！
没有实体的碰撞感，更像是斩入了一片粘稠、冰冷、充满了无数痛苦尖叫的意识集合体！
“嗷——！！！”
一声超越了听觉范畴、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凄厉尖啸，从怨灵核心猛地爆发出来！整个副本空间都随之剧烈震颤，墨色的水面掀起滔天巨浪，连那座残破的望乡桥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怨灵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收缩，被斩中的面孔剧烈波动，无数张溺亡者痛苦的面容在其中飞速闪现、湮灭。它那无数条触手如同被激怒的蛇群，放弃了所有防御，不顾一切地从四面八方朝着沈砚缠绕、抽打而来，试图将这个带给它巨大痛苦的存在彻底撕碎！
沈砚身处风暴中心，眼神却冰冷如亘古不化的寒冰。他将Lambda容器的能量催发到极致，双刃舞动如风，每一次挥砍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将靠近的触手纷纷斩断、冰封、粉碎！幽蓝的能量光弧在他周身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硬生生在这怨念的狂潮中撑开了一片领域！
然而，这水怨灵是无数溺亡者怨念的集合体，其本质近乎无穷无尽。斩断的触手在黑水中蠕动重生，核心的创伤也在缓慢愈合。而沈砚的爆发是以透支自身本源能量和精神力为代价的，无法持久。他能感觉到，体内那冰冷的能量核心正在因过度运转而发出哀鸣，精神上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
必须速战速决！
他的目光越过疯狂舞动的触手，死死锁定住怨灵核心深处，那张不断变幻的面孔之后，一个更加深邃、不断脉动着的、如同心脏般的黑暗能量团——那才是这个复合怨灵真正的核心！
但通往核心的道路，被无数疯狂舞动的触手和浓郁的怨念层层封锁，强行突破，成功率极低，而且很可能在抵达之前就被耗尽力量。
就在沈砚脑中飞速计算着最优路径和成功率时，一个嘶哑却坚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老沈……左边……第三根主触手……根部……能量节点……最弱……”
是顾临渊！
他不知道何时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虽然摇摇欲坠，浑身浴血，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不屈的战意和对沈砚毫无保留的信任！他无法直接参与这种级别的能量对轰，但他那敏锐的灵力感知，却能看穿这庞大怨灵能量流转的薄弱之处！
沈砚没有丝毫犹豫！在顾临渊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形猛地向左侧突进，手中能量刃放弃格挡，如同两道交错的蓝色闪电，精准无比地刺向顾临渊所指的那根粗壮触手的根部！
噗嗤！
能量刃毫无阻碍地没入！果然，那里的怨念屏障远比其他地方薄弱！
“吼——！”怨灵发出了更加痛苦的咆哮，整个身躯都因这关键节点被破坏而剧烈抽搐了一下，攻势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就是现在！”顾临渊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核心……在它‘心脏’正下方半米！那里……有东西在干扰它的完整！”
沈砚眼中寒光爆射！他没有任何迟疑，借着怨灵凝滞的瞬间，将体内剩余的所有能量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双脚，猛地一蹬脚下腐朽的桥面！
咔嚓！桥面碎裂！
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又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怨灵核心那张巨大面孔！在即将撞上的前一刻，他身体猛地向下沉坠，双刃合拢，化作一道无比凝聚的幽蓝寒光，如同钻头般，狠狠刺向核心正下方那片看似与其他地方无异、实则被顾临渊点出的区域！
这一次，能量刃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仿佛刺入了一块无比坚韧的、充满了负面情绪的胶质中！无数溺亡者的记忆碎片、临死前的恐惧与绝望，如同病毒般顺着能量刃疯狂涌入沈砚的意识，试图污染、瓦解他的意志！
沈砚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眼神中的疯狂与决绝没有丝毫动摇！他疯狂地压榨着Lambda核心最后的力量，甚至不惜引动那些被他深深压抑的、源自实验创伤的冰冷烙印！
更加强大、也更加危险的冰冷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从他体内奔涌而出，灌注于能量刃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落入冰水，剧烈的能量湮灭声响起！那片被刺中的区域猛地亮起刺目的白光，随即，一个约莫拳头大小、不断扭曲着、仿佛由无数痛苦灵魂压缩而成的黑色结晶，被沈砚硬生生从怨灵核心中“剜”了出来！
在这黑色结晶被取出的瞬间，那庞大的水怨灵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了不甘与解脱的、响彻整个副本空间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坍缩、消散，最终化作漫天飘散的、带着腥咸水汽的黑色光点，融入了四周的黑暗之中。
缠绕在桥上的浓郁怨念，也随之缓缓消退。
战斗，结束了。
沈砚从半空中落下，单膝跪地，用能量刃勉强支撑住身体，剧烈地喘息着。他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都在微微颤抖，过度透支带来的虚脱感和灵魂被怨念冲击后的刺痛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晕厥。那枚被他强行剜出的黑色结晶，则被他紧紧握在手中，散发着不祥的冰冷触感。
“咳……咳咳……”顾临渊拖着残破的身躯，踉跄着走到他身边，看着他那副前所未有的狼狈模样，想扯出个笑，却牵动了内腑的伤势，猛地咳嗽起来，又吐出几口淤血。
“……没事吧？”顾临渊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沈砚抬起头，看向顾临渊。对方同样浑身是伤，气息奄奄，但那双看着他的眼睛里，却只有关切，没有丝毫对刚才那恐怖战斗的余悸，也没有对他那非人力量的恐惧。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暖流，悄然浸润着沈砚因透支和冰冷而近乎麻木的心脏。
他缓缓抬起那只没有握着结晶的手，似乎想碰触顾临渊脸上的血迹，但手伸到一半，又因无力而垂落。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疲惫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暂时……解决了。”
他看向手中那枚不断扭曲的黑色结晶，眉头微蹙。这就是维持这个副本的核心？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那黑色结晶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深邃、带着某种规则力量的气息，从中弥漫开来！
同时，整个望乡桥副本开始剧烈震荡，周围的景象如同褪色的油画般开始模糊、剥离！
“副本……要崩溃了！”顾临渊脸色一变。
沈砚握紧那枚即将碎裂的结晶，强撑着站起身，一把抓住顾临渊的手臂：“走！”
两人互相搀扶着，向着来时感知到的、空间相对薄弱的区域冲去！
在他们身后，望乡桥寸寸碎裂，墨色的水域翻腾倒卷，整个副本如同一个破碎的泡沫，正在迅速湮灭！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那道若隐若现的空间裂隙时，沈砚手中的黑色结晶彻底碎裂！一股庞大的、混乱的记忆洪流，伴随着一声仿佛穿越了漫长时光的、充满了无尽悲伤与眷恋的叹息，猛地冲入了两人的意识海！
“……”
“阿渊……活下去……”
“这一次……换我……”
无数破碎的画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锥心的痛楚与不舍……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两人的意识淹没！
沈砚和顾临渊同时身体一僵，眼前一黑，在即将被抛出副本的最后一刻，失去了意识。唯有那紧紧相握的手，以及通过“灵障共振”疯狂共鸣着的、属于前世的记忆碎片，证明着某些被尘封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