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救护训练的消毒水味还没从作训服上散去,林天就跟着队伍来到了预备营最神秘的区域 —— 心理训练区。这里没有训练场的器械,只有一排密闭的灰色小屋,门楣上标着 “禁闭室”,窗户被厚厚的钢板封死,连一丝光都透不出来。
“抗审讯训练,核心是熬住‘绝对孤独’。” 黑狼站在小屋前,手里拿着计时器,“每人进入一间禁闭室,里面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钟,只有一张行军床。你们要在里面待满 72 小时,期间不能与外界接触,若中途按紧急按钮,视为考核失败,直接计入综合排名末尾。”
队伍里响起细碎的骚动,有人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 比体能训练更可怕的,是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和寂静,那会放大所有焦虑,把人逼到精神崩溃。林天摸了摸护腕里的红白鞋带,指尖蹭过熟悉的布料,想起第 116 章扎针时这截鞋带帮他定神的样子,心里稍微稳了点。
“073 号,第一间。” 黑狼的声音落下,第一间小屋的铁门 “咔嗒” 一声弹开,里面涌出一股潮湿的冷气,像吞人的黑洞。林天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瞬间掐断了外面所有声音,也掐断了最后一丝光线 —— 眼前是纯粹的黑,伸手不见五指,连自己的手放在眼前都看不见。
最初的一小时,林天还能靠调整呼吸稳住心神。他坐在行军床上,试着回忆第 116 章赵凯教他的 “电子干扰程序代码”,可没记两句,脑子就开始发空 —— 没有视觉参照,没有声音提醒,时间变得模糊,连 “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 都分不清。他想摸口袋里的枫叶书签,手指却在黑暗中撞在床沿上,疼得他龇牙,心里的慌意又多了几分。
“别慌,想想新兵连。” 林天对着空气小声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记忆突然被拉回三个月前的新兵连食堂 —— 那天早餐有白面馒头,他和李大壮抢最后一个,两人拽着馒头扯成了两半,结果被高教官抓个正着,罚他俩站在食堂门口背《纪律条例》。李大壮背到一半偷偷跟他挤眉弄眼:“下次抢馒头,我让你半口。” 想到这儿,林天忍不住笑了,黑暗里仿佛能看见李大壮憨厚的脸,刚才的慌意淡了点。
第二个 24 小时,黑暗开始 “捉弄” 人的感官。林天总觉得耳边有细碎的声响,像老鼠跑过,又像风刮过缝隙,可仔细听,又什么都没有。他索性躺下,把手臂枕在脑后,开始回忆苏小雨 —— 想起火车站她把护腕塞给他时,指尖的温度;想起那通三分钟的电话里,她笑着说 “学了快板,下次唱给你听”;想起她提到文工团的月季开了,语气里的欢喜像带着光。
他甚至在脑子里 “演” 起了小剧场:想象自己已经走出小黑屋,苏小雨站在训练场边,手里拿着一束月季,笑着递给他;想象 “菜鸟联盟” 围过来,赵凯举着新编的程序代码,李默展示新画的伪装示意图,三人凑在一起讨论下次战术 —— 这些鲜活的画面,像黑暗里的小灯,让他忘了时间的漫长。
到了第三个 24 小时,林天开始觉得身体发沉,眼皮像灌了铅,可他不敢睡 —— 怕一睡就分不清昼夜,怕醒来后更熬不住。他爬起来,在小屋里慢慢踱步,每走一步就数一个数,数到 1000 就换成回忆战术:把第 114 章赢陈锋小组的夺旗路线,在脑子里 “画” 成地图,从排水道到假旗点,每个细节都不放过;又模拟和赵凯讨论 “干扰程序优化”,连赵凯推眼镜的动作都在脑子里清晰浮现。
他还想起了陈锋 —— 想象训练结束后,两人在电子教室核对程序,陈锋还是冷着脸,却会在他写错代码时,用红笔圈出来,小声说 “这里逻辑错了”。这种带着 “冷意的认可”,也成了他熬下去的动力 —— 他不想让那个开始对他态度微变的助教,觉得自己连 “小黑屋” 都撑不过。
“咔嗒 ——”
铁门突然打开,刺眼的光线涌进来,林天下意识眯起眼睛,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外面传来黑狼的声音:“72 小时到,073 号,出来。”
林天扶着门框慢慢走出去,腿有点发软,却站得很稳。他抬头看向训练区的监控屏幕,发现几个教官正围着屏幕讨论,其中一个指着画面里的他,对黑狼说:“全程没按紧急按钮,还能靠自言自语、踱步保持清醒,精神坚韧度比不少老兵都强。”
黑狼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没给‘菜鸟联盟’丢脸。” 林天摸了摸护腕里的红白鞋带,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枫叶书签 —— 这两样信物,在黑暗里被他攥得温热,成了他对抗孤独的 “秘密武器”。
远处,赵凯和李默正朝他挥手,两人手里拿着刚从食堂打的热粥。林天走过去,接过粥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怎么样?里面是不是特别黑?” 李默着急地问,赵凯也推了推眼镜,等着他回答。
林天喝了口热粥,笑着说:“黑是黑,但我在里面‘见’到你们好几次了 —— 还‘见’到小雨说要唱快板呢。”
夕阳落在心理训练区的小屋顶上,灰色的钢板被染成暖橙色。林天知道,这 72 小时的黑暗,不是折磨,是对 “兵王之心” 的打磨 —— 能扛住孤独,才能扛住战场上更残酷的考验。而他,靠着那些藏在记忆里的温暖,靠着心里的那点韧劲,又闯过了一关。
护腕里的红白鞋带还在轻轻蹭着手臂,像在提醒他:不管多黑的路,只要心里有光,就能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