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绕行一周,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而且我记得清楚,以前大殿右侧有一条通道直通后院,如今竟被彻底封死,大门一关,此地便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
等等!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安水县那个藏匿青狼的破庙!同样是破败的佛像,同样是四方的殿堂,佛像之下,却是另有乾坤!
难道这观音座下,也藏着地道?我下午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就在我疾步走向观音像,准备摸索机关时,头顶忽然传来“窸窣”声响。紧接着,几片瓦砾被移开,一道微弱的、混合着月光和夜色的光柱投射下来,照亮了佛像慈悲的面容。光柱中,赫然出现了金县尉和天何两张脸。
“尊者小心,请退后几步!”金县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话音未落。只见他伸手在佛像发髻或冠冕处摸索了几下。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清晰可闻。就在我依言退后五六步的瞬间,那尊巨大的观音像竟发出沉闷的“扎扎”声,缓缓旋转开来!佛像基座之下,赫然露出了一个可容两人并行的幽深洞口!
果然如此!魔教藏东西的路数,还真是如出一辙!机关居然是设在佛像头顶!
金维善示意天何将屋顶瓦片恢复原状,随即全来一阵稀碎的脚步声,没过多久,他已如一片落叶般在大殿门口轻盈落下,紧接着,天何也精准地跳下立在金县尉后面,金县尉一边快步来到我身边,一边还不忘示意天何关门,等天何,天劳也快步来到我身边。
“尊上,走,走,进去吧?”金县尉看了我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见我没动,他心领神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亮后,毫不犹豫地钻入了洞口,第一个走了下去,在前面带路。天何紧随其后。我与天劳对视一眼,也立刻跟了进去。
进入洞内,金县尉给我们每人分发了一个点燃的火折子。昏黄跳动的火光照亮了狭窄的通道和彼此闪烁不定的面孔。他返身在入口内壁某处一按,头顶的洞口又悄无声息地合拢,将我们彻底与外界隔绝。
通道向下延伸,走了约莫十几丈,一扇厚重的石门挡住了去路。石门上刻着模糊的纹路,在火光下显得古老而神秘。金县尉在石门四周仔细摸索了片刻,最终在左右两侧各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凹陷。
他转过身,对我说道:“尊上,请。”
见我面露疑惑,他解释道:“此门需你我二人的令牌同时嵌入左右机关,方能开启。请尊上将令牌放入左侧凹槽,属下放右侧。我数三声,同时嵌入。”
原来还有这一手!我心中恍然,同时也暗自记下了他刚才摸索和定位的动作。按照他的指令,我掏出令牌,对准左侧凹槽。
“一、二、三!”
随着他数到三,我们同时将令牌按下。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巨石摩擦声响起,厚重的石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其后更加深邃的黑暗。
一股混合着金属、陈旧纸张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们鱼贯而入。借着四支火折子的光芒,只见这是一间颇为宽敞的石室,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几口厚重的木箱,每一口都上着结实的铜锁。
“尊上,两位护法,”金维善的声音在石室内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如释重负,“这里,便是我们东洲圣教目前全部的家当了。”
“可有账目清单?”我沉声问道,目光扫过那些箱子。
“有的,”金维善连忙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恭敬递上,“此处共存有现银五千两,黄金三百两,血精两百六十余份。其余还有一些不便存放、有待变现的古玩玉器,另册记录。”
“我提两千两。”我合上册子,语气不容置疑,“这是为了捞你出来垫付的款项,我还欠着债呢。” 终于到了讨债的时刻,我心里稍微舒坦了些。
“明白,明白。”金县尉一脸肉痛,却也只能点头,“属下……属下也要支取一千两,为了赎这道观,我可是连夫人们的体己钱都搭进去了……” 他又开始扮可怜。
“那其他的……”我正盘算着如何分配剩余物资,以及如何克扣一部分作为“辛苦费”,话未说完,却被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打断。
“尊上,且慢!”
开口的竟是天何!只见他面色肃然,上前一步,从怀中郑重地取出一卷封着火漆的绢帛。
“属下这里,有一道教主亲笔手令。还请尊上与金县尉,听我宣读!”
教主手令?!
我心中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我。金衣瑶竟然还留了后手?我突然想到的刚才观音大殿的“囚”字布局,难道金衣瑶依旧没有相信我,还一直在给我下套!
“手令?什么手令?我怎么不知道?”我失声问道,看向金县尉,他也是一脸惊愕与茫然,显然一副同样被蒙在鼓里模样。
天何对我们的质疑充耳不闻,他肃穆地展开绢帛,就着跳跃的火光,用毫无感情波动的语调朗声读道:
“谕令:东洲尊者甲云、总管金维善听令。兹查,东洲所存之钱粮物资,乃圣教之基业,关乎重大。着令尔等,除维持两地据点必要之开销外,其余所有现银、黄金、血精及可变现之物,即刻起,悉数由护法天何、天劳,遴选精干弟子十人,委托可靠镖局,秘密押运至中州安水县分坛。见此令如见本座,不得有误,不得延误!钦此。”
手令宣读完毕,石室内一片死寂。
只有火折子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映照着我们四人神色各异的脸:我的震惊与憋屈,金维善的错愕与惶恐,以及天何天劳那如同石雕般冰冷、不容置疑的执行面孔。
搞了半天,我和金县尉在这里勾心斗角、算计来算计去,结果全是给他人做嫁衣?!金衣瑶,你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