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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洛话音落下的刹那,星穹殿那开启一道缝隙的大门之后,浩瀚的星辰本源气息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奔涌而出!但并未攻击李洛,而是在他与殿门之间的虚空中,迅速凝聚、构筑。

星光流转,道则显化。

一座完全由纯净星辉凝聚而成的桥梁,凭空出现。这桥梁并不长,仅有九丈,宽不过三尺,通体透明,仿佛由无数细碎的星辰镶嵌而成,散发着朦胧而神圣的光晕。桥下并非实地,而是深邃旋转的星穹虚影,望之令人目眩神迷,仿佛一步踏错,便会坠入无垠宇宙,永世沉沦。

“星桥问心,踏过此桥,可见传承。”

那宏大的星辰意念再次响起,回荡在这片微缩星空之中,带着一种亘古的沧桑与威严。

星桥问心?

李洛目光微凝。他听说过类似的考验,并非测试实力,而是直指本心,拷问道途,最为凶险不过。心志不坚、道心有瑕者,轻则心神受创,前路断绝,重则当场道心崩溃,魂飞魄散。

他回头看了一眼星瑶。星瑶对他微微颔首,眼神平静,带着鼓励与信任。

李洛不再犹豫,调整呼吸,将自身状态提升至巅峰,剑心通明,杂念尽去。他一步踏出,稳稳地落在了星桥的起点。

就在他双足踏上星桥的瞬间,周遭景象骤然变幻!

他仿佛不再处于那微缩的星空殿前,而是置身于一片无垠的、正在剧烈演化的宇宙星海之中!前方是延伸至视线尽头的星辉桥梁,而桥梁两侧,开始浮现出种种光怪陆离的景象,伴随着直透神魂的拷问。

左侧,景象变幻,展现出他在李家备受冷眼、资源匮乏的幼年时光,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若予你无上权力,享尽尊荣,受万人敬仰,你可愿放弃手中之剑,安享富贵?”

右侧,景象化为千星坊市万宝楼,他手持星陨剑,一指灭杀赵琥,快意恩仇。那声音再响:“杀伐果断,顺逆由心,若传你无上杀戮魔功,掌生控死,你可愿沉沦杀戮,以万物为刍狗?”

李洛眼神清明,步伐稳定,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向前。权力富贵,非他所求;沉沦杀戮,更违他本心。他的剑,是守护之剑,是求道之剑,是斩破虚妄、追寻超脱之剑!

第一步,稳稳踏出。

景象再变。左侧浮现出小姨凤汐那绝美而带着关切的面容,声音带着哀伤:“洛儿,前路艰险,劫难重重,不若随小姨归去,护你一世安宁,可好?”

右侧,则出现了星瑶在暗寂星漩中为他抵挡空间乱流、面色苍白的模样,那声音蛊惑道:“为此女子,你已多次濒死,值得否?不若就此离去,逍遥星海,岂不快哉?”

亲情羁绊,同伴安危……李洛心中一颤,脚步微微一顿。但他很快便坚定下来,目光扫过那虚幻的凤汐和星瑶,眼中带着温情,却无迷茫。

“小姨之愿,乃我翱翔九天,而非困于羽翼之下。星瑶于我,非是拖累,乃是同道。吾之道途,当一往无前,披荆斩棘,守护该守护之人!”

第二步,坚定迈出。

拷问愈发凌厉直接。左侧景象化为一片尸山血海,赵家修士、各路敌人伏尸脚下,那声音狞笑:“归墟剑道,杀伐无敌,尽可屠灭一切敌,铸就无上凶名,令万灵战栗,可愿?”

右侧,则显化出黑鼎悬浮,吞噬万物,那声音低语:“归墟之秘,吞噬万物以强自身,若能得全鼎,炼化星域亦非难事,届时唯你独尊,可愿?”

李洛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剑是器,道是心。我持归墟之剑,非为杀戮,而为斩破枷锁;我掌吞噬之能,非为独尊,而为明悟本源,追寻大道真谛!若沉沦力量本身,与魔何异?与我所斩之敌何异?”

第三步,第四步……他步伐越来越稳,速度甚至隐隐加快。任凭两侧景象如何变幻,诱惑如何动人,威胁如何恐怖,他的道心始终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神铁,熠熠生辉,不可动摇。归墟剑意在他周身自然流淌,将一切试图侵蚀他心神的外魔杂念尽数化去。

当他踏出第八步,即将迈出最后一步时,两侧的景象骤然合一,化为一片绝对的虚无与黑暗,仿佛宇宙终结之后的死寂。那宏大的声音带着最后的、也是最根本的拷问,轰击他的神魂:

“宇宙亦有终焉,万物终归寂灭。汝修归墟,行终结之道,可知自身亦在道中,终将化为虚无?既知结局,道途何存?意义何在?”

这是对道途终极意义的拷问!直指修行本质!

李洛的脚步,第一次真正停了下来。他站在星桥的尽头之前,望着前方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终极虚无,陷入了沉思。

是啊,若一切终将归于寂灭,修行为何?挣扎为何?守护为何?

他的眼神出现了片刻的迷茫,周身流转的剑意也微微滞涩。

但仅仅一瞬!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并非星辉,而是他自身不屈意志与坚定道心的映照!

“宇宙有终,而道无止境!”

“万物归墟,而非意义消亡!”

“我修归墟,非为见证终结,而是为了在寂灭中寻那一线新生之机,在虚无中开辟属于我的‘存在’!”

“我的道,便是我的意义!我之行,便是我的答案!纵使前方是永恒归墟,我亦将持剑前行,于无路处开路,于终结处……开天!”

轰隆!

随着他这蕴含着他全部意志与道心的宣言响彻心间,那最后一步,被他重重踏下!

第九步落定!

整座星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然后如同完成了使命般,缓缓消散。

前方的虚无景象尽数褪去,他依然站在那微缩星空之中,前方,是已然完全洞开的星穹殿大门!门后,是无尽的星光与古老的威严。

那宏大的星辰意念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赞许与复杂,缓缓消散。

星桥问心,过!

李洛持剑而立,感觉自己的剑心经历这番洗礼,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坚韧,与星陨剑的联系也愈发紧密,仿佛真正做到了人剑合一,道心通明。

星瑶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眼中那尚未完全敛去的神光,轻声道:“恭喜你,明见本心。”

李洛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走吧,去看看这星穹殿内,究竟有何传承。”

两人并肩,迈步踏入了那完全敞开的星穹殿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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