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车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时,石猛突然从车窗上弹起来,眼神锐利如鹰隼,掌心的破军弩机括已悄然扣动:“阁主!星瑶姑娘!这银月谷的月华之力好精纯!比天枢城的锻体法阵还浓郁!”
星瑶刚揉开惺忪的睡眼,就被他急促的动作带起的气流拂过脸颊,赶紧稳住案上的《妖域战技详解》:“能不能把你的战瘾收一收?这是银月谷的月华草香气,不是让你练手的靶子!”
林辰指尖摩挲着掌心的假寒铁,抬眼望向车外。数百里连绵的月牙形山脉正沐浴在午后阳光里,峰顶覆盖着一层细碎的白霜,风穿过松林时带着清冽的月华之力,连空气都仿佛被镀上了银边。踏浪兽的蹄子踩在含露的青草上,溅起的水珠落地时竟折射出细碎的光。
“到了。” 林辰轻声道。
兽车刚停稳,石猛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落地时脚掌重重踏在岩石上,震起一圈尘土 —— 他正暗中测试自己的锻体成果。前方依山而建的狼族主寨远比望海城粗犷,碗口粗的原木交叉成寨门,上面缠着泛着银光的兽筋,门楣处挂着三颗巨大的狼牙,尖牙上还凝着未化的冰霜。几个狼族战士斜倚在寨门两侧,青灰色的皮毛从劲装缝隙里露出来,耳朵警惕地竖成三角形,看到海无极时,眼神里立刻迸出敌意。
“海无极!你还敢带人闯我银月谷?” 一个络腮胡狼人上前一步,腰间的骨刀 “哐当” 撞在石台上,“是不是想尝尝我族的‘锁魂狼嚎’?”
“瞎嚷嚷啥!” 海无极撸起袖子就想理论,被林辰轻轻按住肩膀。他悻悻地放下胳膊,嘟囔道:“要不是林特使拦着,俺非得让你知道巨齿鲨的厉害。”
石猛盯着狼人的肌肉线条和腰间骨刀,悄悄拉了拉星瑶的衣袖:“星瑶姑娘,你看这狼人的爆发力,至少是金丹后期修为!他的骨刀材质看着不一般,俺要是用破军弩跟他切磋,能不能测试出弩箭的破甲极限?”
星瑶在他后腰狠狠掐了一把,压低声音:“再胡来就把你丢进月华池练抗寒锻体!”
正争执间,寨门内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个身披银灰色兽皮披风的中年狼人缓步走出,银发如月光般垂在肩头,眉心处嵌着一枚月牙形晶石,正是银月狼族长老狼灭。他身后跟着个身形瘦削的黑影,斗篷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闪烁不定的眼睛 —— 正是幽影。
“海无极,你还有脸来见我?” 狼灭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气,“拿掺了阴煞铁的破烂货糊弄我族,真当我银月狼族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成?!”
海无极脸涨得通红,刚要开口就被林辰用眼神制止。林辰上前一步,玄色衣袍在山风中轻轻扬起:“狼灭长老,在下百城联盟特使林辰。在指责望海城之前,可否容我一观贵方认定的‘次货’?”
狼灭锐利的目光扫过林辰,鼻翼微微抽动。同为元婴初期修为,他能察觉到林辰气息中的混沌感,却又看不透深浅,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轻视:“联盟派个毛头小子来撑腰?寒铁就在议事厅,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进寨的路上,石猛眼睛都看直了。狼族的木屋全是整根松木搭建,屋顶铺着发光的月华草,远远望去像一片银色的波浪。几个小狼人正围着空地演练扑击招式,拳脚间带着刚猛的煞气。石猛下意识地攥紧拳头,脚下悄悄挪动,模仿着小狼人的步法:“这狼族的近战技巧果然凌厉,要是能跟他们对练,俺的反应速度肯定能再提一层!”
“再琢磨切磋就把你留这儿当陪练。” 星瑶在他耳边凉凉地说。
议事厅比望海城城主府更显蛮荒,地面铺着整张的黑熊皮,四壁挂着各色兽骨,正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巨大的狼头标本,獠牙闪着寒光。狼灭大马金刀地坐在虎皮座椅上,幽影则像根枯木似的立在他身侧,斗篷的阴影刚好遮住半张脸。
“抬上来!” 狼灭拍了下石桌,两个狼族战士立刻扛着个铁箱子进来,重重摔在地上。箱子打开的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石猛非但没退缩,反而上前一步,掌心按在箱壁上:“这阴煞之气比城主府的假货更重!正好能用来练抗寒锻体!”
林辰缓步走到箱子前,指尖刚触碰到寒铁,混沌之力便如溪流般渗了进去。和之前探查的一样,表面那层幽冥寒铁不过是薄薄的伪装,内里全是松散的阴煞铁,就像裹着糖衣的石子。他收回手,突然转向幽影:“听闻幽影道友是狼族新聘的客卿,想必对炼器材料颇有研究?”
幽影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声音细得像蚊子叫:“略知一二。”
“那请教道友,幽冥寒铁与阴煞铁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林辰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幽影的手指在斗篷下蜷缩起来,过了片刻才缓缓道:“幽冥寒铁性极寒,却内蕴纯阴生机;阴煞铁只有死寂寒气,会污损法器灵性。”
“说得不错。” 林辰笑着点头,从储物袋里掏出块巴掌大的黑色碎片。碎片刚一出现,整个议事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表面流转的银光比寒铁更显温润。“狼灭长老不妨感应一下,这才是真正的上品幽冥寒铁。”
狼灭眼中闪过惊讶,伸手虚拢住碎片。当指尖触碰到碎片的瞬间,他猛地坐直身体,眉心的月牙晶石都亮了起来:“这气息…… 比我们往年收的寒铁精纯十倍!”
“所以长老手中的‘次货’,根本不配叫幽冥寒铁。” 林辰说着,悄悄对星瑶使了个眼色。
星瑶立刻会意,指尖泛起细碎的星光,像撒了把碎钻。她看似随意地拂过铁箱,实则将【溯影回光】的秘术悄然施展。这秘术是星隐术的旁支,能将物品上残留的能量转化为模糊的影像,就像在水面上看倒影似的。
与此同时,林辰指尖弹出一缕混沌之气,如丝线般缠上寒铁。他没有直接破坏伪装,而是顺着星瑶之前察觉的空间波动纹路,一点点将那丝气息放大 —— 就像给微弱的灯火添了把柴。
“嗯?” 狼灭突然皱起眉头,鼻尖急促地动了动,“这寒铁上有幻形草的味道!还有…… 空间符箓的波动?”
幽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斗篷下的手指死死攥住衣角。
就在这时,星瑶轻声道:“长老请看。”
狼灭只觉得识海微微一震,一幅模糊的画面突然浮现:无名岛的沙滩上,两个箱子正并排放在礁石旁,望海城的修士和狼族战士正低头清点。突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过,手里捏着张闪烁的符箓,几乎是眨眼间,两个箱子就换了位置。黑影的身形瘦削,斗篷下摆扬起的弧度,和幽影此刻的姿态一模一样!
“幽影!你敢害我!” 狼灭猛地拍案而起,元婴期的威压轰然爆发,整个议事厅的兽骨都嗡嗡作响。他身后的狼头标本突然崩裂,獠牙 “哐当” 掉在地上。
幽影转身就想往门外冲,斗篷被门框勾住都没察觉。可他刚跑出两步,就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 林辰早已张开了混沌星辰领域,淡蓝色的光膜上缀满细碎的光点,像把巨大的伞罩住了整个议事厅。
“想走?” 林辰指尖轻弹,一道星光缠上幽影的脚踝。
狼灭更是怒不可遏,右手化作狼爪,银芒暴涨:“给我留下!”
幽影被两大元婴修士前后夹击,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狼爪刚擦过他的斗篷,就听见 “撕拉” 一声,斗篷被撕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皮毛 —— 原来这家伙根本不是狼人,只是披着狼皮的奸细!
“说!是谁派你来的?” 狼灭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按在石桌上。
幽影的脸撞得鼻青脸肿,嘴里却还硬撑:“我是为了狼族好!望海城早就想吞并银月谷的资源……”
“放屁!” 海无极冲上来一脚踹在他腰上,“俺们跟狼族做了十年生意,用得着玩这种阴招?”
狼灭眼神一厉,指尖凝聚起银光:“看来得用搜魂术了。” 他身为狼族长老,搜魂术远比人类修士熟练,指尖刚触碰到幽影的额头,幽影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石猛看得目光灼灼,还不忘点评:“这奸细的灵力波动杂乱,也就金丹中期修为!俺要是用破军弩的速射模式,三箭就能制住他!正好能练练新调整的弩机参数!”
星瑶赶紧拉住他,生怕他真冲上去动手:“别添乱!正事还没办完呢!”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狼灭就收回了手,脸色铁青得能滴出水来:“黑水商会!这群杂碎竟敢挑拨离间!”
原来幽影是黑水商会安插的奸细,目的就是挑起望海城和银月狼族的矛盾。等双方打得两败俱伤,黑水商会就能趁机垄断东南边境的寒铁贸易。那批真寒铁早就被他们用空间符箓运到了黑市,换成了大把的灵石。
“俺就说不是俺的错!” 海无极激动得直拍大腿,石桌上的狼头标本碎片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狼灭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他走到林辰和海无极面前,竟难得地拱了拱手:“是我狼灭糊涂,错怪了望海城。被扣的船和人我立刻放了,再赔你们五十块月华石和三十斤千年紫芝,就当赔罪。”
“这还差不多。” 海无极的气消了大半,又开始得寸进尺,“那俺们的精神损失费呢?俺三天没睡好,头发都白了三根!”
狼灭的嘴角抽了抽,刚要发作,就被林辰拦住了:“长老有这份心就够了。当务之急是阻止黑水商会的阴谋。”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三人敲定了合作方案:狼族负责追查幽影的同党,望海城封锁港口防止真寒铁流出,林辰则以联盟名义发布通缉令。石猛全程都在盯着议事厅角落的兽骨靶,那是狼族战士练习投掷的靶子,骨质坚硬,上面还留着深浅不一的凹痕,他忍不住琢磨着用破军弩射击能打出多大的穿透力。
临走时,狼灭亲自送他们出寨。石猛终于忍不住问:“长老,贵族的兽骨靶材质非凡,不知能否借我几块?俺想测试下破军弩的破甲极限!”
狼灭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多少有多少!让族人给你搬十块带路上!”
星瑶扶着额头叹气,感觉自己这趟根本不是来谈判的,而是陪战痴考察训练场的。
兽车驶离银月谷时,夕阳正落在月牙形的山尖上,将整片山谷染成了金红色。石猛正反复擦拭着狼族送的兽骨靶,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嘴里念叨着:“这骨质密度够高,正好能校准弩箭的重心偏差!” 海无极坐在一旁,美滋滋地摸着狼灭送的月华石,嘴里还哼着渔歌。
林辰靠在车壁上,指尖转动着那块幽冥寒铁碎片。识海里的混沌星碑轻轻震颤,星钥碎片的光芒比之前更亮了些。黑水商会的出现绝非偶然,他们敢在东南边境如此嚣张,说不定真和万古青木林的秘密有关。
“阁主,你看这兽骨靶的硬度!” 石猛举着块靶骨凑过来,眼神发亮,“俺要是用幽冥寒铁打造弩箭,再配上这靶骨测试,破军弩的威力肯定能再提升三成!”
林辰侧身避开他递过来的靶骨,嘴角却难得地勾起一丝笑意。望海城的风波虽已平息,但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海无极回到望海城后,立刻兑现了承诺,不仅给混沌阁送去了十大箱深海特产,还亲笔写了封推荐信,言说混沌阁在东南边境可任意调动望海城的资源。消息传开后,周边数十个城池都派人来拉拢林辰,送礼的队伍从空港一直排到了城主府门口。
石猛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在礼物堆里翻找锻体矿石和战器零件,今天发现块千年玄铁,明天掏出柄古旧弩机,日子过得比在天枢城还充实。星瑶则忙着整理各方送来的情报,偶尔会指着地图对林辰说:“万古青木林附近最近异动频繁,有修士说看到过黑影出没。”
林辰总会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碧蓝的海面。等处理完手头的琐事,他就该去万古青木林了。那里藏着星钥碎片的线索,或许还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天傍晚,石猛将最后一块兽骨靶测试完,收起破军弩道:“阁主,俺们啥时候去青木林啊?俺听说那儿的妖兽战力强悍,还有稀有矿石,正好能练手,还能给俺的破军弩换批更好的弩箭核心!”
处理完联盟事务,林辰终于可以安心地将目光投向此行的另一个目标 —— 万古青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