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朝野内外激起了巨大的波澜。有人赞颂陛下勇武，有人忧心国本动摇，更有人，在暗处蠢蠢欲动。
皇帝离京，太子年幼，辅政大臣虽位高权重，但终究缺乏皇帝的绝对权威。这对许多潜伏的势力而言，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京津地区，白莲教的活动几乎转为半公开。多个香坛日夜聚众，宣扬“末劫已至，真空家乡将现”，鼓动信徒“迎接圣主，扫除孽障”。他们口中的“孽障”，隐隐指向朝廷、格物院以及一切不符合他们教义的事物。
更令人不安的是，内厂安插在白莲教中的眼线回报，教中几位久不露面的“老祖”、“法师”近日纷纷现身，似乎在筹备一场大型的“迎圣”法会。而法会的地点，经过多方刺探，竟然选定在……昌平天寿山附近！那里，距离大明皇陵不远！
“他们想干什么？惊扰皇陵吗？”骆思恭接到密报，又惊又怒。他立刻加派人手，严密监控天寿山一带，同时将消息急报留守辅政的杨涟和徐光启。
“白莲教此番举动，绝非寻常惑众敛财那么简单！”杨涟看着地图上天寿山的位置，眉头紧锁，“皇陵乃国朝重地，关系气运。他们在此聚集，莫非……也想打那‘秩序之源’的主意？难道他们以为，皇陵之中，藏有能与传国玉玺媲美之物？”
徐光启沉吟道：“或有可能。皇陵汇聚皇家气运，若以邪法引动，或许真能产生某种扰动。又或者……他们是想以此地为引，接引他们所谓的‘无生老母’？”
无论哪种可能，都绝不能让其得逞！
杨涟与徐光启、骆思恭商议后，果断下令：京营分兵一部，以演练为名，秘密向天寿山方向移动；内厂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全部投入对白莲教的监控与渗透，务必要在他们法会之前，摸清其真实目的，并做好雷霆镇压的准备！
然而，白莲教似乎也有所防备，其核心成员行踪更加诡秘，法会具体细节严格保密。双方在暗处的较量，骤然升级。
就在北京方面全力应对白莲教异动之时，远在漠南的朱由校，也遇到了第一个棘手的难题。
大军行至宣府外围，前锋夜不收与林丹汗派出的游骑发生了数次小规模冲突。林丹汗显然对大明皇帝的“巡边”极为警惕，集结了大量骑兵于漠南边缘，虎视眈眈。更麻烦的是，夜不收回报，在蒙古军中，确实看到了少数穿着奇特、行为诡异的身影，疑似净世会残党。
明军虽精锐，但深入草原，补给线漫长，面对以逸待劳、熟悉地形的蒙古骑兵，局面并不乐观。强行开战，并非明智之举。
朱由校站在临时行营的舆图前，目光落在“不儿罕山”的位置。如何才能在不引起林丹汗主力全力拦截的情况下，悄然抵达那片蒙古祖地？
“陛下，”一名熟悉漠南情形的老向导小心翼翼地说道，“若要前往不儿罕山，有一条古道，可绕开林丹汗主力聚集的河套地区，但……需要穿越一片被称为‘鬼漠’的死亡沙海，那里流沙遍布，方向难辨，几乎无人能活着走出来……”
鬼漠？朱由校看着舆图上那片标记着骷髅图案的广阔区域，陷入了沉思。
这是一条险路，但或许也是一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奇兵之路。
就在他权衡之际，一名内厂信使风尘仆仆地闯入大帐，呈上一封来自南京宋应星的密信。
信的内容，让朱由校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南京的“实体化”迹象已经非常明显！黑气不再仅仅满足于侵蚀，开始凝聚成一种半实质的、如同黑色粘液般的怪诞生物！它们能缓慢移动，攻击性极强，并且……对辉光塔的光幕，产生了明显的“抗性”！光幕边缘已经开始变得不稳定，闪烁频率加快！
宋应星在信末绝望地写道：“星辉之力，恐难久持……皇上，臣等……时日无多矣！”
压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朱由校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