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青云宗外门。
演武场的阳光刚晒热木牌，莫九霄指尖蹭过手腕的杂役印记，那粗糙的触感，三年多来猥琐发育的滋味，他可没忘。
“我去！炼气四重！”
同批的李青叼着肉包子凑过来，胳膊肘怼得他腰眼发酸，油星子还蹭到了他袖子上。
“张猛托人带话邀你组队，你居然敢拒？这次试炼改规矩了！
黑风林布了锁灵阵，进去得压三成灵力，妖兽攻击力还涨五成，单独进就是给风狼当加餐，送人头啊兄弟！”
“习惯一个人。”
莫九霄声音淡淡的，指尖还在捻着印记的边缘。
“疯了吧你！”
李青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刚想再劝，三道黑影“唰”地堵了过来。
炼气五重的张猛走在最前面，鼻孔翘得很高，居高临下地瞥着莫九霄。
“跪下求我，我就带你躺赢试炼，不然你连黑风林的入口都走不出半里。”
莫九霄抬眼，眼神十分冰冷。
“求你把三月前偷的淬体丹吐出来？杂役房排水沟第七块砖底下，
空药瓶还埋着呢，瓶底沾着你当年跪我面前求饶时的泥印，要不要我现在挖出来给大家看看？”
张猛的脸“唰”地变得惨白，身后两个跟班悄悄往后退，其中一个还不小心踩了他的脚后跟。
谁愿意跟偷过东西，还敢装大爷的老大蹚浑水？万一被揪出来，试炼资格都得没！
“黑风林别让我碰到你！”
张猛硬着头皮放完狠话，转头一看，俩跟班早没影了，
连他刚才被踩掉的鞋帮子都没人捡，自己也赶紧撒腿跑，跑的时候还差点被树根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咚——”铜锣声炸响，执事的大嗓门震得演武场的树叶都晃。
“试炼开始！锁灵阵内保命为上，不许私斗！”
白光一闪，莫九霄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已经落在了黑风林里。
空气中飘着血腥味，还混着腐叶的馊味，味道十分刺鼻。
他握紧袖中生锈的咎无剑，刚往前走两步，三只风狼突然从灌木丛里窜出来，獠牙上还挂着血丝！
侧身避扑时带起的风扫过脸颊，剑脊“嘭”地敲碎最前面那只狼的脑壳，温热的狼血溅在手腕上；
另一只狼刚扑到半空，剑光已经抹了它的喉，血珠滴在地上，三枚泛着蓝光的妖核很快到手，开门红！
可还没等他把妖核收起来，就见风狼的瞳孔里，密密麻麻的黑影正往这边涌，足足三十多只风狼，
领头的那只灰黑色狼王，眉心的白毛拧成了诡异的符文，居然是筑基后期的咒灵狼！
“杀……掉……他……这……个……小……杂……种……”
狼王人立起来嘶吼，声音里还夹着断断续续的人言，听得人头皮发麻。
风狼群像潮水似的扑过来，锁灵阵的压制让莫九霄的灵力滞涩了三成，运转起来比平时慢了半拍。
他故意露了个破绽，待两只风狼扑到近前，剑影突然一闪，两道血箭“唰”地飙了出来！
可还是慢了一步，一只狼的爪子撕开了他的手臂，血珠滴在咎无剑上，
竟被瞬间吸收，剑身上的锈迹簌簌往下掉，泛出淡淡的乌光，剑煞要醒了！
“裂山！”
莫九霄低喝一声，剑光劈在狼王的肩头，却只留下一道浅痕。他矮身拖剑，剑身散出的黑气漫开，裹住了大半个身子。
“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剑煞！”
狼王眼神里闪过一丝惧意，转头就要逃。
就在这时，一道银亮的刀气突然从树梢破空而来，“唰”地斩出丈许长的沟壑，正好扫伤了狼王的后腿，让它踉跄了一下！
“谁？”
莫九霄猛地转头，树梢上只剩沙沙的叶响，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他趁机往前一冲，剑尖直指狼王的眉心。
“谁派你来的？不说就碎了你这颗妖核！”
“主……人……不……能……说……”
狼王的声音越来越弱，突然“嘭”地爆体而亡，剩下的风狼群也跟着化成了黑灰，散在地上没了踪迹。
“阁下屡次出手帮忙，何不现身？难道怕我报答不起？”
莫九霄扬声对着树梢喊，手里还握着沾了狼血的咎无剑。
“报答不必。”
清冷的女声从树后传来，白裙角扫过落叶，声音格外清澈。
“你剑煞缠身，再强行催动，不怕爆体而亡？”
“你认识剑煞？”
莫九霄心里一动，能看出剑煞的，绝不是普通人。
“你上次在禁地突破时，就用过剑煞的力量。”
女声顿了顿，似乎在听什么动静。
“有人来了，下次再聊。”
话音刚落，树后就没了声音，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错觉。
果然，没一会儿，张猛就带着两个新跟班冲了过来，看到地上的狼灰，眼睛都直了。
“你用了禁术！不然凭你炼气四重，怎么可能杀得了筑基后期的咒灵狼？我要去告你！”
莫九霄冷笑一声，把手里的妖核扔到张猛面前，妖核上还沾着黑灰。
“说我用禁术，有证据吗？还是说，你是羡慕我能杀咒灵狼，自己却只能躲在后面捡漏？”
“证据就是……”
张猛话没说完，身后的一个跟班突然被人踹了一脚，“哎哟”一声摔在腐叶里，还顺便抓了把泥，抹了张猛一裤腿。
莫九霄瞥了眼跟班身后的树影，慢悠悠开口。
“滚。”
周身的黑气还没散，看得张猛心里发怵，赶紧带着跟班跑了，边跑边喊。
“我去找执事告你！你等着！”
出了黑风林，果然有执事拦着他，张猛跟在旁边，还在跳脚。
“执事！他用禁术杀咒灵狼，破坏试炼规矩！”
执事没理张猛，先拿起莫九霄递过来的妖核，手指捏着妖核，指节都泛白了，声音都变调了。
“这是邪修炼化的咒灵狼！不是普通妖兽！”
转头对莫九霄道。
“你这次试炼甲等，跟我去领奖励。”
张猛傻眼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莫九霄路过他身边时，故意压低声音。
“杂役房排水沟的药瓶，我还收着呢，你要是再闹，我就把药瓶交给宗主。”
张猛一听，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
“内门的苏沉璧看中你的天赋，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执事递给莫九霄一枚温热的玉简，上面刻着“清尘诀”三个字。
“这《清尘诀》能压制你身上的戾气，对你控制剑煞有好处，好好修炼。”
回到自己的住处，莫九霄才发现，肩头沾了一片玉兰花瓣，
刚才打斗时没注意，现在指尖一碰，花瓣上的香气跟那道银亮刀气的气息一模一样！
他刚想仔细看，花瓣突然化作一道银光，钻进了他的眉心。
原本因为催动剑煞而灼痛的经脉，瞬间就不疼了，眉心还多了个淡银色的玉兰印，摸着手心还发暖。
窗外飘来一阵玉兰香，莫九霄推窗往外看，只接住了一片飘落的桂树叶。
捏碎树叶时，望月台的桂树上，白衣女子正摩挲着刻着“沉璧”二字的玉佩，笑意漫到眼底。
“剑煞配玉刀，当年没看错你，莫九霄。”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就融进了月色里，没了踪迹。
夜风裹着黑风林的血腥味，还混着望月台飘来的玉兰香，青云宗的夜晚藏着许多秘密，
越琢磨越有深意，那片玉兰花瓣，藏着的何止是刀气，还有没说破的旧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