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九霄碾过禁地石门上的青苔，鞋底打滑差点摔个趔趄。
这破地很滑，走上去容易打滑。
指尖刚碰门环，山腹突然炸响震颤，声音很大！
推开门，十二根盘龙柱裹着陈灰撞进眼。
柱顶幽蓝鬼火晃得人眼晕，照亮中央的青铜鼎。
鼎里孤零零躺着半枚玉佩。
“九霄”二字刻得拽拽的，纹路跟苏沉璧那半枚一模一样，连磕痕都对得上。
那是她摔下山崖磕的，当时还哭唧唧说“我的定情信物要碎了”。
“祭坛主人跟苏家沾亲？”
莫九霄摸下巴嘀咕，没察觉鼎身的符文已悄悄发亮，表面有荧光般的光泽。
……
另一边，刀塔第七层，苏沉璧斩碎冰傀儡，左手银链突然发烫。
这是第三次发烫，温度很高。
第八层血雾里，三百骷髅齐刷刷转脸对着石壁。
暗红液体画着歪歪扭扭的刀形，银链绷直砸得她掌心生疼。
第九层石门“轰隆”一声开了。
她跃进去，长刀瞬间抵上玄袍男子咽喉。
对方竟徒手握刀刃，鲜血顺着指缝滴，脸却没皱眉头，表情很平静。
“第十三层噬心阵会吞记忆，这玉佩能绕开十二层。”
是厉寒舟！
银链烫得快烧穿皮肉，苏沉璧加力逼问。
“想让我忘谁？忘莫九霄欠我的三顿桂花糕？”
厉寒舟化竹屑逃了，留句“忘该忘的人”。
第十层海水里，苏沉璧拔起鲛人胸口的断刀，脑海突然闪碎片。
那是莫九霄月下塞她半枚玉佩的画面，他衣襟上的晨露凉丝丝的。
当时还说“等我从禁地回来，给你带糖霜裹满的桂花糕”。
海水卷成漩涡，再睁眼已在十一层。
青铜盒上刻着“相思”二字，银链红纹与断刀共鸣。
“唰”地斩碎缠脚的藤蔓。
盒里掉出半张残图，苏沉璧嘴角抽。
“玩拼图呢？厉寒舟你幼不幼稚！”
十二层火海，锁链断裂时她甩刀缠石柱。
焦黑的手臂突然被拽住脚踝，是火傀儡的爪子！
银链爆红光逼退烈焰，刚上岸，十三层石门就开了。
半片相思刀悬在中央，红纹在不断流转。
山巅密室，厉寒舟捏碎玉符嘶吼。
“塔灵！抹掉她关于莫九霄的所有记忆！”
苏沉璧伸手够刀，前几世的记忆突然疯撞。
她看见莫九霄在药王谷给她采蜜渍山楂的背影，当时他还被蜜蜂蛰了脸，脸肿了；
看见他护她抗魔族时的侧脸，血溅在她衣襟上还嘴硬说“小伤，比被你掐胳膊轻”；
看见他说“我绝不放你走”时，睫毛上的霜花还没化。
“休想！”
她捂头跪倒，残刃突然飞入手心，银链贴住刀身组成阵法。
厉寒舟“噗”地喷血。
“银链是我送你的！你居然用它对付我？”
刀塔异象平息，苏沉璧握残刃往禁地方向冲。
残刃红纹亮得刺眼，莫九霄的气息在变弱，状态越来越差。
此时禁地，莫九霄将玉佩放进鼎，鼎身突然裂开露出祭坛。
凹槽正好容下相思刀残刃。
石壁渗出血字：“以九霄为祭，换相思重圆，解百年血咒。”
字迹跟娘临终前写的遗书一模一样！
“娘啊，您生前连缝个荷包都嫌麻烦，死后咋整这么大场面？”
他懵了，这祭坛结构太复杂了！
手掌按上祭坛，符文爬上胳膊烧得疼。
“你慢点死，我还没批准！”
苏沉璧提刀闯进来，残刃戳在他面前。
“差点被你那朵‘白莲花式的烂桃花’厉寒舟害惨，他居然想抹我记忆！”
“烂桃花？”
厉寒舟的嗤笑从山巅砸下来。
“苏沉璧，你的词汇量还是这么贫瘠，这叫深情。”
“闭嘴，深情能当桂花糕吃？”
苏沉璧剑尖挑莫九霄下巴。
“想一个人当祭品？英雄主义上头了？”
“怕你舍不得。”
莫九霄蹭了蹭她剑上的灰，语气软下来。
“放屁，你死了我就改嫁，嫁个能每天给我做三顿桂花糕的。”
她眼眶红了，声音却很坚定。
“改嫁谁？厉寒舟配吗？他连桂花糕里放多少糖都不知道！”
莫九霄酸溜溜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祭坛突然轰鸣，符文缠上苏沉璧的脚踝，勒得她差点绊倒。
“艹，破石头搞捆绑就算了，还很烫，想热死我？”
她低骂，这温度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莫九霄握住她手腕。
“别动，它在认主。”
“认你娘还是认我？”
苏沉璧扣住他脉门。
“你脉搏跳得很快，怕死就直说，我不笑你。”
“怕，但更怕你忘了我，忘了我欠你的桂花糕。”
厉寒舟疯笑。
“一起死！做对亡命鸳鸯，多浪漫！”
“你配看鸳鸯戏水？你连鸭子都不如！”
苏沉璧割掌滴血，残刃暴涨红纹锁链，直冲山巅。
厉寒舟惨叫。
“银链是我给你的！你怎么能……”
“纠正一下，是你偷我娘压箱底的遗物，擦了灰再假装是新的送我。”
苏沉璧甩了甩手上的血。
“我娘临终前给我看过同款，上面还有她绣的小桃花，你没擦干净呢！”
莫九霄愣住。
“我娘的？那你娘……”
祭坛符文突然熄灭，厉寒舟哽咽着，声音都抖了。
“我守了你几世……我只是想让你转世后能记得我……”
“那是你的事，跟我们没关系。”苏沉璧把残刃塞进莫九霄手里。
“现在轮我们守彼此，谁也别想拆台。”
残刃插进凹槽，血字又现：“双祭同心，可破血咒。”
两人同时割掌扣指，血滴进凹槽。
祭坛突然裂开深渊，黑得看不见底。
厉寒舟狂喊。
“下去给她当养料！你们永远都别想出来！”
莫九霄吻了吻苏沉璧的耳垂。
“怕吗？”
“怕，但更怕下辈子找不到你，找不到给我做桂花糕的人。”
坠入黑暗时，残刃突然化成光盾，护住两人。
深渊底，一只苍白的手接住他们。
女人笑着，眉眼跟苏沉璧有七分像。
“欢迎回家，小九霄，小沉璧。”
“娘？”
苏沉璧瞳孔骤缩，手指都僵了。
“别乱认亲，我是未来杀你的你。”
女人抬手召出完整的相思刀，刀身红纹流转。
“用你娘炼的刀，杀她选的人，多有趣啊。”
“杀了你，我就是未来！而且我娘选的人，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苏沉璧握紧莫九霄的手，指尖都在发力。
尸骨王座突然融成血色囚笼，将两人困住。
“你们只剩说最后一句情话的时间，好好珍惜哦。”
“我爱你，留着下辈子带利息，利息就是每天三顿桂花糕，少一顿都不算数。”
莫九霄吻她下唇，声音很轻。
“记着，糖要放双倍，不然我不吃，还要你喂。”
苏沉璧笑出泪，眼泪滴在他手背上。
囚笼合拢的瞬间，相思刀突然自爆！
强光炸碎囚笼，女人消失不见……厉寒舟被震飞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裂缝里，苏沉璧探出血手，对着厉寒舟喊。
“暗恋我转世十次？排队请按序号，现在到一百零八号了，你慢慢等。”
莫九霄跟着爬出来，凑趣道。
“我是001号，建议你提前预定下辈子的位置，不然还是排不上。”
两人十指紧扣，相思刀的碎片在空中重组。
正反面分别刻着“九霄”“沉璧”，红纹缠在一起，相互缠绕。
厉寒舟瘫坐在地上，声音蔫蔫的。
“原来我才是局外人，连个排队的资格都没有。”
苏沉璧抛给他银链。
“下辈子早点排，说不定我心情好，让你帮我递块桂花糕。”
山风卷走灰烬，苏沉璧的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
她脸一红。
“我饿了，要吃双倍糖的糖糕，现在就要。”
“回家，给你做，放双倍糖，再补上那句‘我爱你’。”
莫九霄揽住她的腰，脚步轻快。
“说一百遍，说到你听腻为止。”
相思刀突然发烫，刀身浮现血字：“血咒破，情缘起，九又九，求本性。”
两人对视一眼，刚走回青云宗门口，就见石磊跑过来。
他喘得很厉害，“九霄哥！沉璧姐！宗门秘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