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九点十六,厨房的灯是暖的,水壶在小声嘶嘶。顾琴把碗擦干,把一个铁盒放到桌上。
“你问过我,十二年前‘求助无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今天,我说编号,不说体面。”
江阮点头,按下录音与**“家庭旁站卡”:“仅存文字,不存音频;仅供彼此,不对外。”**
第一段:打不通的电话
顾琴:“那晚,你照片上了网。我拨了三通‘亲戚热线’,他们说**‘先别闹’;我打了一次‘妇联热线’,转接了三次;又打学校的值班室**,得到一个词:‘体面’。
我问**‘体面’的编号是什么**,没人给我。”
江阮的指节一紧,松开,又紧,又松。
第二段:被退回的记录
顾琴:“物业监控的半段你看过。另一半我也有。”
她从铁盒里拿出一张旧U盘与一张字条:“当年交给校方一份备份,他们说‘不要把孩子再伤一次’,退回给我。我不敢再交,只能藏起来**。”
江阮眼泪一下掉下来,又把自己按回理性:“妈,这叫‘善意的遮蔽’。它剥夺了我作为当事人的发声权,也剥夺了程序的可能。”
第三段:门口的劝退
顾琴:“有个主任来过咱家,坐在沙发上对我说:‘日子还要过,体面第一。’他给我一张卡片,上面印着‘心灵抚慰’。”
她把卡片翻过来,背面用笔刻过一行字:“不再为体面背锅。”
“那天我刻的。刻完也没用,我还是退了。”
江阮吸了一口气,开口却很平稳:“你没有退。你把卡片刻坏了,就是你对‘体面’的第一刀。只是那刀刻在了纸上,没刻进流程。”
第四段:求助的灰门
顾琴:“我去过一次派出所,填了表,被建议‘家务事先调解’。调解室墙上挂着‘和为贵’。我签了名,回家以后把那张调解单压在箱底,这个。”
她把调解单放到桌上,边角已经起毛。
江阮用“证据室”的口吻,缓缓念出:
求助编号:xx—d0—夜
处理方式:调解
缺项:录音\/在场旁站\/回执
她擦掉眼泪:“妈,从今天起,这张不叫‘家丑’,它叫‘缺回执’。我们补回去**。”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水壶“咔”的一声跳闸。
顾琴先笑了一下:“我怕我一哭,你就会想替我扛。”
“我可以哭,”江阮把杯子递过去,“但我不替任何人扛‘体面’。我们把‘哭’和‘扛’分开:哭在厨房,扛在证据室。”
约定卡被写出来,四行:
1)家庭不为体面背锅;
2)求助走编号,不走情理;
3)母女互为旁站(重大决定前对编号复述一次);
4)旧案不再“等下一版”,能补就补。
顾琴握住笔,逐条签名。
“从今天开始,”她抬眼,“**体面归体面,回执归回执。**我不再用‘忍’来替代‘程序’。”
江阮把**“家庭旁站卡”贴进冰箱门侧:“我们家的‘体面’,只有‘谢谢\/请\/对不起’;其它的,一律走程序。”
她又把旧U盘交给证据室做镜像,脚注写上:“家庭线—存档,不对外。”
夜深,江阮独自坐在客厅,手机屏幕上是城改黑箱那张权重图。她忽然明白了一个更大的圆:“体面”这个词,曾经被人情用来堵她的口;而**“共振”、“温度”这些词,正在被系统用来替“人”做决定。
“我们把‘体面’从家庭里拿出来,把‘回执’放进去;也要把‘回执’从系统里拿出来,放回城市。”
她站起来,给苏砚**发去一条消息:
“三件回执优先级再上调。
家里的‘体面’,今晚已撤。”
苏砚回了一个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