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过、晨风起。江宅门口的梧桐叶被风吹得响，像轻轻拍手。媒体车又在门外排起队，长枪短炮的镜头伸出半臂，一阵比一阵挤。保安已经按流程摆好隔离带，在地上贴了黄色脚印，“采访区”几个字醒目而克制。
江阮一早出门去基金会，家里只剩下顾琴。她在厨房里把粥盛进小陶碗，碗口热气往上蜿蜒。吴嫂看一眼窗外：“**又来了。**要不我去？”
“我去。”顾琴放下勺子，擦擦手，像某种开关打定了位。她走到玄关，拿起一件浅灰外套，扣好最上面一个扣子。
门开的一瞬，外头的风把话筒尖端的防风毛吹乱，像一群小兽把头探近。
记者们一齐把麦克风递过来：“顾女士，关于网传您‘旧情史’的新一轮爆料，您是否回应？”
“顾女士，您怎么看女儿近来‘作秀’争议？”
“是否会影响家庭？”
顾琴没有退，她站在门槛内，一步不跨线，声音不高，却让第一个提问的人下意识停了半拍：“各位早上好。按照‘对象\/编号\/期限’，我回答三句：
对象：我的生活；编号：婚姻档案\/单位回执\/工资条，上周直播已公开；期限：长期可查。我没有补充。
对象：对女儿‘作秀’的看法；编号：证据阅读卡，请你们先读后问；期限：三天。你们也要交作业的。
对象：家庭；编号：‘不为体面背锅’的家规；期限：从今天起，永久。”
“顾女士，您不怕吗？网暴又起来了。”
她想了想，语气淡淡：“怕。****但我不再怕羞耻，因为羞耻不该在我这边。”她向前半步，把声音压低了一点，“你们要镜头**，我给句子。镜头会过，句子会留。**”
人群里一位女记者举手：“能不能说说，作为母亲，您最难的一刻？”
顾琴沉默两秒——风把她鬓角的几丝白发吹出一点弧度。
“最难，不是别人骂我，是我自己骂我。有很久，我觉得不出声是为了孩子好。后来我明白，不出声是让孩子背别人的体面**。现在的家规很简单：我们只为事实负责，不为体面背锅。”
她停一下，眼神平稳地扫过镜头，“你们要写标题，可以写八个字：‘她一个人也能站着’。**”
有人轻声笑了一下，笑声里没嘲意，是某种释然。
隔离带外，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拉着妈妈的手，怯怯地望过来。顾琴看见，朝她点头。小姑娘鼓起勇气：“阿姨，我昨天跟着‘白点’走完了。我妈妈也走了。我们以前看不懂，现在懂一点了。”
顾琴的眼神软下去：“谢谢。懂一点，就会多一个不被带走的人。”
媒体里有人还在试探：“那您对江先生（江正霄）上庭作证的看法？”
“他做了对的事。”顾琴的声音像把衣角抹平，“家庭线在法律下面站稳，比在体面上面站稳更难。我们也许吵，但我们不再沉默。”
“你还会再开直播吗？”
“不会。我该说的，我说过了。以后由程序说话。”她抬手指向隔离带后的“公众查阅指引”小牌子，“你们要故事，我给不了。你们要编号，我有。**”
风忽然大了一阵，树叶“哗”地响。保安将隔离带向外推了一寸，留出通行口。顾琴向众人点头示意：“我要去上班了。厨房有粥，不等会就坨了。”
这句突如其来的生活话把现场的力度卸去了一层。记者们愣了下，后排有人笑出声：“阿姨，您太酷了。”
“不酷。我就想吃口热的。”
她转身，回屋，顺手把门关到留一条缝。门缝里吴嫂探出头，冲外面摆摆手，又缩了回去。门内的光暖暖的，像早上刚蒸好的毛巾。
社交平台上，短短三分钟的视频被切片传开。标题没有奇怪的修辞，只有一行话：“顾琴：我们只为事实负责，不为体面背锅。”
评论区奔涌而来，却意外整齐：
“这才叫成年人讲话。”
“她一个人也能站着——我妈爱这句。”
“把羞耻还给施羞者。”
“家规这词好扎心。我家可以抄吗？”
合唱团顺势把**《家规卡》（公众版）**上线：
对象：家庭冲突中的“体面”
编号：事实优先\/不为体面背锅\/句子留存
期限：长期贴冰箱
并配了一张空白线，让每个家庭写下自己的第三条。
傍晚，江阮回家，推门见到餐桌上温着的粥，和被风吹得偏了一角的家规卡。
“妈，今天你一个人应对？”
“嗯。”顾琴把粥端过来，笨拙地给她添了一勺，“我说少了几句，但够了。”
“不，刚好。”江阮看她，“你今天说的每一句，都是我以后不必再说的。”
两人对望一眼，都笑了。窗外的风把窗帘掀起又落下，像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把屋里的角落抹平。
夜深，裴念把**“家门外的风”这段视频上了阅读卡的“动机区”首页，用一句话压题：“私德不该压倒证据，但私人的勇气，能托起公共的秩序。”**
安然在底下补了一行小字：“对象：家；编号：家规卡；期限：一辈子。”
纪南川转发时只写两个字：“过关。”
互动问句｜《家规卡》你的第三条会写什么：“争吵前先读证据”、“冷静期 30 分钟再发言”，还是**“不同意时用编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