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凝在草叶上，红荆岭下的溪流旁就传来了急促的呼救声。两名负责挑水的村民搀扶着一个少年，那孩子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双手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嘴里不停呕吐着清水，嘴角还挂着未消化的野菜残渣。
“杨先生！杨先生快来看！” 挑水的村民朝着据点方向大喊，声音里满是恐慌，“小三子喝了溪里的水就成这样了！刚才王家婶子也说家里男人上吐下泻，怕是水出问题了！”
杨岩芯刚在兵械坊检查完新造的防毒面甲，听到喊声立刻抓起挂在墙上的帆布包冲出。林羽和苏妙音也紧随其后，三人赶到溪边时，已经围了十几个村民，有人举着陶碗焦急地询问：“这水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有毒了？”“俺家缸里还存着半缸，能喝吗？”
杨岩芯蹲下身，翻开少年的眼睑，瞳孔缩小且反应迟钝，再摸他的脉搏，微弱且杂乱。“是中毒，症状像有机磷中毒，但更可能是蛮兵投的砷化物，也就是砒霜的主要成分。” 他语速极快，“苏妙音，立刻组织人通知所有村寨，暂停使用溪里的水，已经喝了的赶紧催吐；林羽，带两队人沿溪流向上游排查，看看蛮兵在哪里投的毒。”
“俺这就去！” 林羽拔腿就跑，路过兵器架时顺手拎了两把铳枪。苏妙音则掏出随身携带的哨子，三短一长的哨声在山谷里回荡 —— 这是召集村民的紧急信号。
杨岩芯没有急着离开溪边，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陶罐，舀了半罐溪水。阳光透过陶罐，能看到水里悬浮着细微的白色絮状物，闻起来隐约有股杏仁味。“果然是砷化物，还有可能混了其他毒物。” 他眉头紧锁，心里清楚水源一旦被污染，比毒烟更致命 —— 红荆岭上千人全靠这条溪流供水，要是找不到检测和净化的办法，用不了三天就得有人丧命。
回到据点，杨岩芯立刻召集赵老栓和负责后勤的队员，在空地上支起三块木板。“现在必须做三件事：第一，找出快速检测水源的方法；第二，制作简易净化装置；第三，找到备用水源。” 他指着木板，“这三块板分别记检测、净化、寻水，每个人都要动起来。”
赵老栓挠着头：“杨先生，这水干净不干净，俺们以前只看清不清亮，哪懂什么检测啊？”
“用土办法就能测。” 杨岩芯转身走进临时储物间，搬出几个陶罐，里面装着之前收集的明矾、石灰、晒干的紫草和野蔷薇花瓣，“这些都是天然的检测剂和净化剂。”
他先拿起一把明矾，捏碎了撒进装着溪水的陶罐里：“明矾能吸附杂质，要是水里有毒物，会和明矾反应生成沉淀，而且沉淀的颜色能判断毒物种类 —— 白色沉淀是砷化物，黄色是汞，黑色可能是铅。” 说着，他用木棍搅拌陶罐，果然，水面很快浮起一层白色絮状沉淀，沉到罐底后堆成了一小撮白泥。
“这就测出来了？” 一名队员瞪大了眼睛，伸手想碰陶罐，被杨岩芯拦住。
“还有更准的方法。” 杨岩芯又拿起晒干的紫草，揉碎后放进另一个水样罐里，“紫草遇毒会变色，遇砷化物变紫黑色，遇强酸变红色，遇强碱变蓝色。” 话音刚落，原本淡紫色的紫草水就渐渐暗沉，最后成了深紫发黑的颜色，和旁边的清水形成鲜明对比。
苏妙音这时带着几名村民回来，手里捧着一堆野蔷薇花瓣和几只活泥鳅：“杨先生，村民说野蔷薇花瓣也能测毒，还有泥鳅，放水里要是死了就是有毒。”
“没错！” 杨岩芯接过花瓣，撒进第三个水样罐，花瓣很快失去光泽，边缘卷了起来，“蔷薇花瓣对毒物特别敏感，十分钟内枯萎就说明水不能喝。泥鳅是生物检测，比化学方法更直观，适合给村民教。” 他把泥鳅放进有毒的水样里，不过五分钟，原本活泼的泥鳅就翻了肚皮，一动不动。
村民们看得啧啧称奇，之前挑水的村民一拍大腿：“早知道有这法子，小三子就不会中毒了！杨先生，快教教俺们，俺们也能帮着检测！”
杨岩芯立刻组织培训：“每个人领一个陶罐、一小包明矾和一小撮紫草，每天清晨溪水刚流动时取样，先放明矾，再放紫草，要是出现白色沉淀或紫黑色水，立刻吹哨子报警。” 他边说边示范，把检测步骤编成口诀：“一取二放三观察，白沉紫水毒难躲，泥鳅不死方可用，安全饮水记心窝。”
村民们跟着念了几遍就记住了，纷纷领了检测工具往各自村寨去。赵老栓看着剩下的材料，又问：“那净化呢？总不能一直不喝溪水吧？”
“净化分三步：沉淀、过滤、消毒。” 杨岩芯带着队员在溪流下游挖了三个连环坑，第一个坑放明矾，第二个坑铺活性炭和细沙，第三个坑撒石灰，“水先流进第一个坑沉淀毒物，再进第二个坑过滤杂质，最后用石灰中和残留的毒素，静置两个时辰就能喝了。” 他又指着之前做防毒面甲剩下的活性炭：“这东西吸附能力强，比细沙管用十倍，赵师傅你让人多烧点木炭，碾碎了填进过滤坑。”
林羽这时带着队员回来，脸上满是怒容：“上游三里地的水潭里发现了十几个陶罐，里面全是白色粉末，还有蛮兵的脚印，肯定是昨晚偷偷投的毒！俺已经把陶罐砸了，水潭也堵了，但溪水怕是还得流两天毒才能清。”
“堵得好。” 杨岩芯点点头，又对苏妙音说，“你带探子去周边看看有没有山泉，记住，找到山泉后先用水样罐取样，用紫草和泥鳅检测，安全了才能引过来。”
苏妙音领命离去，杨岩芯则继续完善检测方法。他发现村民家里常用的银簪也能派上用场，于是召集妇女们：“银簪遇砷化物会变黑，你们挑水前先把银簪放进水里泡一刻钟，变黑了就别用，这是最方便的随身检测法。” 一名妇女立刻掏出银簪试了试，放进有毒水样里的那支很快就蒙上了一层黑灰，擦都擦不掉。
中午时分，苏妙音传回消息，在红荆岭东侧的山谷里找到了两处山泉，检测后确认无毒。杨岩芯立刻组织队员挖渠，用竹管把山泉引到各个村寨，还在取水点设立了“检测岗”，由经过培训的村民负责值守，每桶水都要经过明矾、紫草、银簪三重检测，确认安全后才允许挑走。
那个中毒的少年经过救治已经好转，他父亲提着一篮鸡蛋来谢杨岩芯：“杨先生，多亏了你啊！要是没这检测法子，俺们全村人都得遭殃。”
杨岩芯接过鸡蛋，又递给对方一包明矾和紫草：“以后千万不能大意，蛮兵投毒不成，说不定还会有别的阴招。这检测材料你拿着，每天都要测一测。”
下午，杨岩芯把所有检测方法整理成图文，让识字的队员写在木板上，立在每个取水点和村寨入口。木板上画着明矾沉淀、紫草变色、银簪发黑的示意图，旁边配着口诀，不识字的村民看图画也能明白。他还组织了一支 “水源巡逻队”，每天早晚沿溪流和山泉巡查，防止蛮兵再次投毒。
夕阳西下时，净化坑的水已经静置好了。杨岩芯舀了一碗，先放银簪，再撒紫草，银簪没有变黑，紫草也保持着淡紫色。他喝了一口，清凉甘甜，没有丝毫异味。“成了！” 他大喊一声，村民们立刻围上来，看着清澈的水，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林羽走到杨岩芯身边，手里拿着一块从蛮兵陶罐上掰下的碎片：“这上面有蛮兵的标记，是高桥的部队投的毒。看来他们毒烟没奏效，又来搞水源偷袭了。”
“说明咱们的防毒措施起作用了。” 杨岩芯眼神锐利，“但也得警惕，他们既然敢投毒，说不定还有更狠的招数。明天开始，除了水源检测，还要给每个村寨发石灰和活性炭，让他们定期给房屋消毒，防止蛮兵投毒烟粉。”
苏妙音这时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新找到的山泉和净化坑的位置：“所有村寨都通了安全水源，检测岗也都安排好了，村民们都学会了检测方法，不会再误食毒水了。”
杨岩芯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水源是根据地的生命线，保住了水源，就保住了上千人的性命。但他知道，这只是和蛮兵毒战的开始，高桥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防毒、反毒斗争只会更激烈。
夜色渐深，取水点的木板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上面的检测口诀仿佛在无声地守护着这片土地。杨岩芯站在了望台上，望着黑石镇的方向，手里攥着那支变黑的银簪。他清楚，只有彻底打垮高桥，才能让村民们真正用上安全的水、呼吸干净的空气。而此刻，这些土法检测的方法，不仅是保命的手段，更是斩妖队在绝境中与蛮兵抗争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