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我该怎么做?”赵云恭敬地问道。
刘禅笑了,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去追他。”
“用你最快的速度,去追他。”
“但是,不要追上他。就吊在他的身后,像个催命的鬼魂一样。”
“让他跑,让他玩命地跑。让他感受到死亡的恐惧,让他体验到丧家之犬的狼狈。”
“把他吓破胆,然后,放他一条生路。”
刘禅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他,把这场惨败的消息,把这份恐惧,亲自带回洛阳,带给曹丕。”
赵云的心,狠狠地一颤。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司马懿在自己追击下,亡命奔逃,丑态百出的样子。
那画面,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残忍一百倍。
“云……明白了!”
赵云对着刘禅,深深一拜。
随即,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翻身上马,点齐麾下最精锐的数百白毦兵,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朝着司马懿逃跑的方向,狂飙而去。
一场猫鼠游戏,正式上演。
只不过这一次,猫,不打算吃掉老鼠。
猫,只想玩死他。
当太阳再次升起时,襄阳城外的这场旷世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整个战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魏军的旗帜,被折断,被踩在泥泞的血水之中,再也不复之前的威风。
在付出了近半伤亡的惨重代价后,徐晃,终究还是凭借着过人的勇武,率领着不到万人的残兵败将,撕开了关羽大阵的一角,狼狈不堪地向北方逃去。
关羽并没有下令追击。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剩下的十余万魏军,在主帅逃跑,先锋溃败,陷入重重包围的绝望境地后,彻底丧失了斗志。他们扔掉了手中的兵器,黑压压地跪在地上,选择了投降。
胜利了。
一场辉煌到了极点,足以载入史册的,不可思议的大胜!
荆州军,以不到十万的兵力,全歼、俘虏曹魏近二十万大军!
关羽骑在赤兔马上,看着眼前那一眼望不到头的俘虏,听着耳边将士们那震天的欢呼声,心中,却出奇的平静。
他没有像水淹七军时那般,放声大笑,意气风发。
他的目光,只是复杂地,望向远处的江陵城楼。
他知道,这场胜利,真正的缔造者,不是他,不是这十万荆州将士。
而是那个,站在城楼之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他的侄儿。
从诱敌深入,到坚壁清野,再到围三缺一,中心开花……
甚至,连最后司马懿可能会断尾求生,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这一环扣一环,天衣无缝的计策,已经不能用“高明”来形容了。
这是“妖孽”!
关羽戎马一生,自问天下英雄,能入他眼的,不过寥寥数人。
但今天,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十二岁的侄儿,其智谋,其心性,其手段,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认知。
“我关云长,能有如此麒麟之侄……夫复何求!”
关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声感叹中,有欣慰,有骄傲,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彻底的臣服。
……
荆州大捷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天下。
当第一份战报,摆在洛阳皇宫,曹丕的案头时。
这位年轻的魏王,还以为是前线送错了捷报。
“什么?司马懿兵败?全军覆没?徐晃率残部北逃?这……这怎么可能!?”
曹丕一把将战报摔在地上,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然而,当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的战报,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时;当浑身是伤,狼狈得如同乞丐的徐晃,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地禀报了战败的经过时;当几天之后,那个他寄予了厚望的军师司马懿,面如死灰,形容枯槁地出现在大殿之上时……
曹丕,终于崩溃了。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在空旷的大殿中,疯狂地咆哮着,将眼前所有能看到的东西,都砸得粉碎。
“二十万!整整二十万大军啊!”
“朕把整个大魏的精锐,都交到了你们手上!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噗——”
急火攻心之下,曹丕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眼前一黑,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大王!”
“快传御医!”
整个洛阳宫,乱成了一锅粥。
曹魏,经此一役,元气大伤。不仅损失了几乎全部的机动兵力,更重要的是,那种席卷天下,一统八荒的锐气和自信,被打得荡然无存。
朝堂之上,更是暗流涌动。
以曹真、夏侯尚为首的曹氏、夏侯氏宗亲,纷纷上奏,痛斥司马懿指挥失当,临阵脱逃,要求将其满门抄斩,以谢天下。
而以陈群、华歆为首的士族大臣,则认为司马懿虽有大过,但罪不至死,希望能保留其性命,以待将来。
两派人马,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曹丕,则在病榻之上,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恨不得立刻就将司马懿千刀万剐,但他也知道,司马懿,是士族集团的代表人物,杀了他,必然会引起士族们的反弹。
最终,在多方博弈之下,一个折中的处理结果,出炉了。
司马懿,被免去一切官职,削去所有爵位,贬为庶人,圈禁于府邸之中,终身不得录用。
那个曾经权倾朝野,被誉为“冢虎”的旷世奇才,就这样,以一种最不体面的方式,退出了政治舞台。
而这一切,都正如刘禅所料。
一个活着的身败名裂的司马懿,给曹魏内部制造了巨大的裂痕和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