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刚踏进去,那股闷气就扑了上来,像是从地底深处吐出来的腐味。我抱着洛昭没停,鞋底刚沾地,她就在我怀里抽了口气。
“别踩实心的地方。”她声音哑,但咬字清楚,“那苔……会缠腿。”
我低头,地上那层黑毛果然在动,像无数细小的触手贴着水泥缝爬。我脚下一拧,金属液立刻裹住鞋底,踩下去时发出轻微的“滋”声,黑毛碰到金属层,瞬间缩了回去。
“你还能撑住?”我问。
她没回答,只是把脸往我肩窝里压了压,手还抓着我衣服。我知道她快到极限了,刚才那道铜钱阵耗得不轻。
我往前走,每一步都挑着裂缝少的区域落脚。头顶的房梁歪七扭八,有些已经塌了半边,钢筋裸露在外,像被谁硬生生掰断的骨头。远处那股呼吸声还在,一长一短,像是某种东西在打盹,又像是在等我们靠近。
系统突然在脑子里响:“检测到b级毒系生物,建议规避。”
我笑了:“越毒越补,怕个屁。”
话音刚落,前面一堆报废的机器后面猛地一颤,紧接着,一个黑影缓缓爬了出来。
那玩意儿长得像蜈蚣,但足足有三米长,六条腿粗得跟钢管似的,关节处泛着青黑色的光。最恶心的是它那条尾巴,高高翘着,尾尖滴着黏稠的液体,落在地上“嗤”地冒烟。
它脑袋不大,但复眼是红的,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嘴里还吐着细长的须子,一抖一抖的。
洛昭突然闷哼一声,整个人往我怀里缩。
“怎么了?”我低声问。
“它……在用神识压人。”她咬牙,“头像被铁箍勒住。”
我立刻反应过来,低头把她耳朵一侧护住,金属液顺着颅骨外层铺开,形成一层薄薄的屏障。她呼吸慢慢稳了。
那毒蜈往前爬了一步,六条腿齐动,地面震得轻微发颤。它没急着扑,反而把尾巴抬得更高,毒液滴得更密了。
我盯着它,忽然咧嘴一笑:“哟,六条腿还分不清前后?是不是头长屁股上了?”
空气一静。
那毒蜈的复眼猛地一缩,须子剧烈抖动,紧接着,尾巴像鞭子一样横扫过来,速度快得带出残影。
我早有准备,脚下一蹬,整个人借力腾空,跃上旁边一根还算结实的房梁。毒尾砸在刚才我站的位置,水泥地直接炸开一个坑,碎石飞溅。
“脾气还不小?”我站在梁上,居高临下看着它,“骂你一句就急了?那你是不是平时被人叫‘六脚怪’叫习惯了?”
毒蜈彻底暴怒,六条腿猛蹬地面,整个身子弓起,尾巴带着尖啸声再次抽来,这次是冲着房梁。
我往旁边一滚,梁柱“咔”地裂开一道缝。它还不罢休,接连甩尾,几根支撑柱接连崩裂,整个厂房都在晃。
“再这么下去, roof 要塌。”我心想。
就在这时,洛昭忽然抬手,三枚铜钱从她袖子里滑出,指尖一弹,铜钱钉入两侧梁柱,发出“铛铛”三声。
“困灵锁,定!”
铜钱之间瞬间拉出三道极细的金丝,缠住毒蜈上半身,把它往前冲的势头硬生生拽住。它六条腿在地上刨出深沟,却一时挣不开。
机会来了。
我顺着房梁疾行,金属液在脚底形成抓地纹路,每一步都稳得像钉子。冲到尽头时,我借力一跃,整个人在空中翻转,精准落在毒蜈背上。
它甲壳坚硬,但脊背中间有条细缝,正随着呼吸微微开合。我一眼就看出那是神经节所在。
一拳砸下,金属化手臂轰然砸碎背甲,碎壳四溅。我伸手往里一掏,摸到一团滑腻的东西——幽绿色,还在跳动。
毒囊。
我二话不说,扯出来,直接塞嘴里。
“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玩意儿入口即化,一股灼烧感从喉咙直冲脑门,像是有人往我血管里灌了熔岩。
系统提示立刻跳出:“检测到南疆蛊术残留,是否转化为抗毒体质?(成功率87%)”
“是。”
体内轰地一热,那股毒劲瞬间被金手指抽走,顺着经脉游走一圈,最后沉淀在皮下。我皮肤泛起一层淡淡的青光,像是镀了层薄釉。
毒蜈感受到异样,猛地一挣,困灵锁的金丝“啪”地断了两根。它整个身子疯狂扭动,想把我甩下去。
我死死扒住甲壳裂缝,另一只手往腰后一摸,抽出一根从废墟里顺的钢筋,狠狠扎进它尾部根节。
“滋啦——”毒血喷了一地,腐蚀得地面直冒泡。
它惨叫一声,六条腿乱蹬,整个厂房又是一阵晃动。我借着它挣扎的力道,一个翻身跳下,落地时滚了两圈卸力。
洛昭还在原地,脸色比刚才更白,但眼神没散。
“成了?”她问。
我抹了把嘴,吐出一口黑血:“嗯,补上了。”
她轻轻“嗯”了声,手指松了松,像是想放下,又怕掉下去。
我走过去,刚要弯腰,她忽然抬手,指尖在我手臂上一划。
我没躲。
她用指甲在我皮肤上划了个符号,像是某种封印的起笔。
“别动。”她喘了口气,“它还没死透。”
我顺着她视线回头。
那毒蜈趴在地上,尾部断口还在滴血,六条腿微微抽搐。可它的头……正在慢慢转过来,180度,像拧断的脖子,复眼死死盯着我们。
它嘴巴裂开,不是嘴,是六瓣环形口器,像一朵腐烂的花,缓缓绽开。
一股腥臭味冲了出来。
我立刻把洛昭往身后一拉,金属液瞬间覆盖整条右臂。
那毒蜈的口器里,缓缓伸出一根细长的管状物,尖端泛着紫光,像是某种毒针。
它要拼命了。
我往前半步,挡在她前面,手臂抬起,金属层加厚,准备硬接。
就在这时,洛昭忽然从怀里摸出半张烧焦的纸片,手指一搓,纸灰扬起,混着她指尖的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断命引,借一口气。”
纸灰落下的瞬间,那毒蜈的动作猛地一滞,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脖子。
我抓住机会,冲上去一记肘击砸在它口器中央。
“咔”地一声,紫针断裂,毒液反喷,溅在它自己脸上,立刻腐蚀出几个大洞。
它发出一声不似生物的尖叫,六条腿彻底瘫软,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我喘了口气,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还有这种招?”
她靠在墙边,手指发抖:“借……借的是它自己的命气,撑不了多久。”
我点点头,走过去蹲下,开始扒它的甲壳。这种级别的异兽,材料不能浪费。
刚撬开一片,系统又响了:“检测到稀有金属残留,是否兑换‘强化关节’?(消耗能量点:30)”
“换。”
体内一阵微麻,膝盖和手肘处像是被注入了什么东西,关节活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声,比之前灵活了一圈。
我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脚,感觉整个人轻了一截。
洛昭看着我,忽然说:“你吞毒囊的时候……没怕?”
“怕?”我笑了,“我怕的是不够毒。”
她没说话,只是把头靠回墙上,闭了会儿眼。
外面的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的碎发乱晃。我走过去,刚想抱她起来,她忽然睁眼,盯着门口方向。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