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全亮了,可我后颈那股凉意还在。
不是错觉,是图腾在发麻,像有根细线从胸口一直拉到太阳穴。我抬手摸了摸脖子,皮肤下金属液滑了一圈,没发现异常,但视野边缘突然闪了一下。
不是眼前,是脑子里。
画面跳出来的时候我没反应过来——女生宿舍三楼,窗帘半开,洛昭坐在床边,手里摆着卦盘,指尖有点抖。她嘴唇动了,我没听见声音,可那口型我认得:“别看。”
下一秒,鼻尖一热。
她抬手抹了把脸,指缝间带出血丝,一滴血正好落在卦纸上。纸面瞬间扭曲,红纹像活了一样往四下爬,勾出一条条线,最后拼成个带三角标记的地图,指向东南。
我猛地闭眼,掌心一烫,紫纹位置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睁眼,走廊还是走廊,灯亮着,洛昭不在眼前。但我手背上那道纹路还在发烫,节奏和心跳对不上,倒像是在回应什么。
刚才那不是幻觉。
我靠墙站稳,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的画面。她摆卦阵,流鼻血,血染纸,纸生图——整套流程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制。而我能看见,说明我和她之间还有连接没断。
上回她帮我挡残魂,用的是紫纹力量。现在这玩意儿像根没拔掉的管子,还在往我脑子里输信号。
我试着集中精神,把金属液往太阳穴导。刚稳住意识,那画面又来了。
还是宿舍,但角度变了,像是从她眼睛里往外看。我看见自己的手横在胸前,金属盾没收,掌心那根细针还绷着。她正盯着我看,脸色白得不像话。
“你能听见我吗?”我在心里问。
她没反应,但手指突然抽了一下,卦纸边缘焦了一角。
有效。
我继续想:“信号是你这边维持的?还是自动的?”
她抬手扶额,另一只手掐住手腕内侧,像是在压脉。血又从鼻腔渗出来,顺着唇角滑下去。她咬牙,嘴唇开合,这次我听清了:“断……开……会反噬。”
话音落,画面炸成碎片。
我退了半步,背靠墙,呼吸有点乱。她那句话不是说给我听的,是警告系统本身。只要我还在接收,她就得扛着这股反冲。
难怪流血。
我抬手,用指甲在掌心划了道口子。金属液立刻涌上来封住伤口,但血已经滴下去一滴。我盯着那点红,忽然想到什么。
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用血在屏幕上画了个三角。
系统震动了一下。
不是提示音,是那种从骨头里传出来的震感,像吞了能量后的反馈。我再看屏幕,血画的三角边缘泛起蓝光,和我体内金属液的频率对上了。
匹配成功。
我靠,还真能联动。
脑子里一下串起好几件事——湖边她算卦时说过“东南有生路”,我吞掉蜥蜴人晶核后系统提示“能量源位于东南”,现在血图终点也是东南。三回都指向同一个方向,不是巧合,是规则在推着我们走。
她不是在算我。
我们俩都被同一个东西拽着往前走。
我收起手机,掌心紫纹还在发热,但比刚才弱了。看来她那边已经切断连接,或者撑不住了。我试着再唤一次共鸣,闭眼凝神,可什么都没发生。
得有情绪波动才行。
我回想她刚才流鼻血的样子,心里有点发紧。那不是装的,是真在耗命。她明明可以不管我,残魂那事跟她没关系,可她还是伸手了。
“你这人,怎么专挑要命的时候讲义气。”
话一出口,紫纹突然闪了下蓝光。
我愣住。
不是错觉,是回应。像是我这边起了念头,它那边就收到了信号。
我盯着手背,低声说:“你要是再这么玩一次,下次我可不客气了。”
紫纹又闪了一下。
这次更亮。
行,算你听到了。
我收手,转身往楼梯走。刚迈一步,后颈又是一凉。
不是图腾反应,是有人在看我。
我顿住,没回头,金属液在皮下转了一圈,随时能凝成盾。可走廊空着,监控探头还坏着,连风都没有。
但那感觉没散。
像有双眼睛,贴在我背后,一眨不眨。
我慢慢抬手,把金属液渗进指尖,准备甩出探测丝。就在这时,手机震了。
不是来电,是备忘录自动弹了个新页面。
血画的三角还在,但旁边多了行小字,是用血纹自动生成的:
“三日后,子时,东南七里,门开。”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写到一半手抖了。
我盯着那行字,心跳慢了半拍。
这不是我写的。
是那张血图自己生成的提示。
我立刻翻出地图,定位东南七里——一片废弃的老厂区,地图上标着“地下管网改造中,禁止入内”。可卫星图能看清,那地方有个塌陷的坑,形状像被什么从底下顶破的。
我抬头看向走廊尽头。
灯还亮着,可那股被盯着的感觉,更近了。
我把手机塞回口袋,掌心紫纹又烫了一下。
这次我没理它。
转身下楼,脚步放轻。金属液在脚底铺了层缓冲层,落地没声。走到一楼拐角,我忽然停住。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
不是震动,是发烫,像要烧起来。
我掏出来一看,备忘录页面自动翻到了最底端。
血字新添了一句:
“你走的时候,她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