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烧起来的时候，我正跪在地上喘气。
火焰从七窍往外钻，耳朵里全是轰鸣，像有上千人在我脑子里敲锣打鼓。洛昭倒在我脚边，一动不动，脸上还沾着血。我看她一眼，喉咙干得冒烟。
“你说我要死一次……”我喃喃着，手指抠进地面，水泥裂开几道缝，“那我现在就去杀人。”
话音落，我猛地站起身，转身就往林子里冲。身后火光冲天，热浪卷着黑烟追着我背影跑，可我没回头。一步踏出去，脚底的草瞬间焦黄，第二步落下，树根开始冒烟。
我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体内那股火不是能量，是活的，它在我血管里爬，啃我的骨头，咬我的神经。系统界面闪个不停，红字刷屏：【控火失控！是否强制回收？】
我咧嘴笑了下，牙龈都在发烫：“不收，我要烧光所有想算计我的人。”
脑子里全是洛昭吐血的画面。她为了查谁在背后布局，拿命去赌卦象。她攥着那块龟甲，指节发白，嘴里念着没人听懂的话。
可她为什么要替我算？
为什么偏偏是她？
苏清雪呢？她守在外面，剑横在腿上，是不是也在等这一刻？等我疯？等我死？然后她们就能把火焰核心挖出来，交给药王谷当功劳？
念头一起，火势更猛。我抬手一挥，旁边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松直接炸成炭柱，哗啦倒地。树皮还没落地，就被余温烤成了灰。
“你们都在骗我。”我低声说，声音沙得不像人，“一个两个，都他妈想拿我填坑。”
林子深处传来破风声。
一道白影从树梢跃下，轻得像片叶子。她落地没出声，但我知道是谁。
苏清雪。
她手里那把剑还亮着寒光，剑尖直指我后颈。
“醒过来！”她喝了一声。
我没停，也没回头。
下一秒，剑锋贴上我皮肤——
“嗤！”
高温直接把精钢熔断，剑尖化作一滴铁水坠地，砸出个小坑。她瞳孔一缩，急速后撤，可还是慢了半拍。
我反手一抓，五指张开，一团赤焰在掌心凝成爪形，猛地扣住她肩膀，把她整个人甩到树干上。
“砰！”
树皮崩飞，蛛网状的裂痕顺着主干往上炸开。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可眼神还是硬的，死死盯着我。
“你也想控制我？”我凑近她脸，呼吸喷在她眼皮上，烫得她睫毛一颤，“药王谷的规矩，还是南疆的蛊术？你们……都在等我死。”
她咬牙：“杨俊，我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我笑出声，眼角裂开一道细口，血混着火星往下淌，“那你刚才那一剑，是想救我？还是想杀我？”
“我是想让你清醒！”她挣扎着抬手，想推我，可我另一只手已经掐住了她手腕，轻轻一捏，骨节发出咔哒声。
她疼得吸气，却没求饶。
我盯着她眼睛，忽然觉得有点意思。
这女人明明怕得要死，腿都在抖，可就是不肯闭眼。
“你知道洛昭为什么昏过去吗？”我压低声音，“因为她算到了什么。她在梦里告诉我——我要死一次。”
她瞪我：“所以你就去杀别人？”
“不然呢？”我歪头，“活着的人不杀，难道等死人来杀我？”
话刚说完，左臂突然抽搐。
那道黑纹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剧痛顺着手臂窜上来，我眼前一黑，力道松了半分。
她趁机挣脱，踉跄后退两步，捂着手腕靠在另一棵树上。
我没追。
因为手臂上的纹路还在动，而且越来越快。
火和蛊终于打起来了。一个要往外烧，一个往里钻，两边在我经脉里撕扯，像两群野狗抢一块肉。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已经开始碳化，指甲一片片脱落，露出底下通红的肉。
“杀光他们……就自由了。”我喃喃着，抬起手，掌心凝聚一团黑炎。
这不是普通的火。是吞噬了赵天虎的暴戾之气，混着蛊虫残渣，炼出来的邪火。
它一出现，周围的温度直接飙升，树叶卷曲，泥土开裂。
苏清雪脸色变了：“你不能用这个！”
“为什么不能？”我冷笑，“这是我的东西。我想烧谁，就烧谁。”
我朝她走了一步。
她拔剑，可那把剑只剩半截，连防身都不够。
我又走一步。
她背抵树干，无路可退。
我举起手，黑炎悬在半空，离她额头只剩十公分。
“你说你们不是敌人？”我问，“那你敢闭眼吗？”
她没闭。
可她的呼吸乱了。
就在黑炎即将落下的瞬间，手臂上的纹路猛地一缩，紧接着爆发出一阵钻心的疼。
“呃！”
我膝盖一软，硬撑着没倒。
黑炎失控炸开，轰的一声，周围十米内的树木全成了灰烬，连树桩都没留下。热浪掀翻落叶，尘土漫天。
我喘着粗气，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远处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
我猛然抬头，怒吼一声，抬手又甩出一团火。火焰如龙卷般席卷而去，清空视线范围内的一切障碍。
轰隆！
火墙升起，隔绝了外界。
做完这些，我踉跄后退几步，背靠着一棵巨树滑坐到地上。
胸口像被锤子砸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唇角不断溢血，滴在腿上，滋啦作响。
可我的眼睛还是红的。
我不敢闭。
怕一闭眼，就真变成怪物了。
苏清雪趴在地上，咳了几声，慢慢抬起头看我。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盯着她，嗓子里挤出一句：
“你还敢靠近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