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被那股黑气吊在半空，左臂的晶体像藤蔓一样往心口爬，每动一寸，心跳就慢半拍。可就在慕容白那套“命中注定”的废话刚说完，手腕上那片卦盘碎片突然自己飞了出去，直奔天梯顶部。
这玩意儿之前还听洛昭指挥，现在倒好，连主人都不认了。
我没时间想它要干嘛，身体还在被那符阵牵着走，两条腿已经开始发麻。但眼瞅着碎片越飞越高，我心里一股火猛地窜上来——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棋子，拿我的血写你们的剧本，现在连个破石头都要替天行道？
不行，这局我说了算。
我咬牙把体内最后一丝蓝焰往心脏压，火焰一烫，那股控制心跳的黑气像是被搅了一筷子的汤，节奏乱了零点一秒。就是这一瞬，我右腿猛蹬地面，整个人弹起来，伸手去抓那片飞升的碎片。
指尖刚碰到边缘，空中忽然浮出血色纹路，像是有人拿刀在空气里刻字。那些线条迅速拼成一幅画面：我站在一头巨兽头顶，浑身是血，眼神空洞，像个被人拔了插头的机器人。
画面里的我，一只手举向天空，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掌心朝下，滴着血。
我盯着那双眼睛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你画得挺像，可惜漏了点东西。”
话没说完，左肩猛地一痛——慕容白不知什么时候甩出一道空间刃，擦着我手臂划过，皮肉翻开，鲜血顺着结晶裂纹渗进去，瞬间冻结成淡红色冰丝。
可我没退。
反而把舌尖咬破，一口血喷在手掌上，狠狠按向卦盘碎片。
“你要算我死，行啊。”我声音哑得不像人，“但你得让我看看，这结局是谁写的！”
血一沾上碎片，画面猛地抖了一下。那个站在我对面的“我”忽然转头，视线穿过虚空，直勾勾盯住我。
那一瞬，我愣住了。
他的左眼猩红暴戾，布满血丝，像是随时会扑下来撕碎一切；可右眼……清明得吓人，甚至带着点讥笑，仿佛在说：“你也终于看见了？”
这不是预言。
这是剪辑过的录像。
“原来只放一半。”我喉咙里滚出一声冷笑，“剩下的呢？等我变成傀儡再播？”
话音未落，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寒光袭来。
苏清雪的冰剑直指卦盘碎片，剑尖距离影像不到半寸。她没看我，只冷冷盯着那幅画面，嘴唇抿成一条线。
“这不是你该走的路。”她说完这句，手腕一抖，剑锋就要劈下去。
我反应比脑子快，右手一扬，蓝焰暴涨，缠上她的剑身。火与冰撞在一起，发出“嗤”的一声响，蒸腾起一片白雾。
“你说不是真的？”我盯着她，“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是慕容家祖传的命运套餐，还是赵天虎临死前给我塞的记忆碎片？”
她没答，但眼神变了。
像是看到某个不该出现的东西。
我没再追问，而是猛地发力，火焰顺着剑身反冲，震得她虎口发麻。借着这股反作用力，我腾空而起，再次扑向卦盘碎片。
这一次，我没打算接住它。
我要吞了它。
手指刚触到碎片，整块石头开始龟裂，血色影像扭曲变形，像是信号不良的老电视。我知道它撑不了几秒，可越是这样，我越不能松手。
“你可以算我死。”我五指张开，任由碎片边缘割破掌心，鲜血直流，“但别算我跪。”
话音落下，体内残存的空间震荡能量全数涌向右臂，火焰轰然爆发，将血与影一同卷入掌心。
轰！
碎片炸成一片光雨。
大部分散开的光点朝我飞来，眨眼间钻进皮肤，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进去。只有一小片倒飞出去，落进洛昭手里。
她站在原地，脸色白得像纸，握着那块碎片的手微微发抖，却一句话没说。
我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下，硬是用右拳撑住才稳住身形。
低头看手，掌心血还没干，已经被火焰烧成焦黑色，可皮肤底下却有微弱的光在流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重组。
“有意思。”慕容白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他站在断裂锁链旁，嘴角挂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你越挣扎，它越欢喜。”
“欢喜？”我抬头瞪他，“你管这叫欢喜？你根本不知道它想干什么。”
“我知道。”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对准上方裂缝，“它等这一天，比你想象的早得多。”
我正要回嘴，忽然胸口一紧。
低头一看，左臂的晶体不仅没退，反而顺着肩膀往脖子蔓延，速度快得吓人。更要命的是，皮肤底下开始浮现出细密的文字，和之前“噬魂归引”不同，这次的字迹更古老，像是某种祭文。
与此同时，脑子里响起系统提示：
【检测到远古预言残片融合】
【解锁隐藏信息：宿命之影非终结，而是献祭开端】
【警告：血脉共鸣强度超标，建议立即中断连接】
我没理它。
因为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件事——
那头巨兽，还没醒。
但它已经醒了三分之一。
而且，它认识我。
“你藏得够深啊。”我盯着慕容白，“你说我是另一半，那你有没有问过，前一半是怎么死的？”
他眼神微动，没说话。
“当年带走秘术的人，不是逃。”我一步步往前走，右臂火焰忽明忽暗，“他是故意把自己变成祭品，就为了拖到外姓血脉觉醒。”
“你以为你在唤醒它。”我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其实你才是那个被选中的开关。”
他终于变了脸色。
下一秒，整片空间骤然收紧。
无数空间刃凭空生成，交织成网，从四面八方朝我切来。地面裂开，幽蓝能量柱冲天而起，却被符阵吸走大半，尽数送往上空。
我站着没动。
左臂剧痛，晶体已爬上脖颈，呼吸变得困难。可右臂的火焰却越来越热，像是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打架。
“来啊！”我吼了一声，右手猛然挥出，火焰化作长鞭，抽向最近的一道空间刃。
火与空间碰撞，炸出一圈气浪。
我趁机跃起，一脚踩在能量柱顶端，目光死死盯着慕容白。
“你说这是命？”我喘着粗气，“那我现在告诉你——老子不信命，只信拳头。”
他冷笑：“你不信也没用，仪式已经启动。”
“仪式？”我抹了把脸上的汗和血，“你懂个屁仪式。真正的献祭，从来不需要同意。”
话音未落，体内那股来自碎片的光突然往下沉，直冲丹田。紧接着，左臂的文字开始逆向燃烧，一个接一个化为灰烬。
可每烧掉一个，我就觉得更清醒一分。
“你怕了。”我盯着他，“因为你发现，我不是接引人。”
“我是回收者。”
他瞳孔一缩。
就在这时，头顶裂缝深处传来一声低吼。
不是声音，是直接撞进脑子里的震动，像是某种庞然大物翻了个身。
整座天梯剧烈晃动，石屑簌簌落下。
我抬头看去，原本漆黑的裂缝边缘，开始渗出暗金色的光，像是伤口里流出的脓血，缓慢而粘稠地往下淌。
而那道光流经之处，空气扭曲，浮现出一行行残缺文字——
“血契未断……容器尚存……归位之时……”
我看得真切。
那些字，和我左臂上正在燃烧的文字，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我低声说，“它不是要回来。”
“它一直没走。”
慕容白站在原地，脸色终于变了。
他抬起手想做什么，可还没动作，整个人就被一股无形力量掀飞，重重砸进石壁。
我站在能量柱顶端，火焰缠绕全身，左臂的晶体仍在蔓延，可我不再慌了。
因为我终于明白——
他们以为我在走向预言。
其实，我是来改写它的。
右臂火焰猛地一收，凝成一把短剑形状。
我抬手，指向头顶裂缝。
“上次是你选我。”我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整个空间，“这次，换我选你。”
话音落下，脚下能量柱轰然爆燃，将我推向上方。
而在上升的过程中，左臂最后一块晶体，悄然裂开一道缝。
缝里，透出一点赤金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