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身体还在发沉，像是被压了块铁板。我能感觉到骨头缝里有东西在动，不是疼，是那种筋肉自己长出来的怪感。左眼有点温热，不再是乱窜的电流，而是像水一样转着圈，颜色也定了下来，紫金色，不闪也不炸。
杀伐领域稳住了。
它不再往外喷能量，也不往回收，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绕着我转，像一层看不见的壳。我知道这玩意儿现在听我的了，虽然还不太灵活，但至少不会反噬。
凌霜的手还架在我肩膀上。她没松开，也没说话，就站在我旁边，枪横在身前。她的呼吸比刚才顺了些，但战甲上的裂痕更多了，从胸口一路划到腰侧，光都快漏完了。
我没敢动，怕一动又牵出什么乱子。可就在这时候，我察觉到领域边缘有点不对劲。
像是有人在蹭墙根。
很轻的一道波动，如果不是现在感知开了，根本发现不了。那股气息阴冷，带着点腐味，不像是活人，也不像之前那些被净化掉的残魂。
凌霜比我更快。
她突然抬手，枪尖一转，直直指向战场外侧那片废墟阴影。动作干脆得不像个伤号，倒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
“出来。”她说。
声音不大，但整个战场都跟着震了一下。连地上的碎石都跳了跳。
没人应。
但她没收枪。反而往前半步，把我挡在身后，枪尖微抬，对准那片黑处。
“我说了，出来。”
这一次，空气裂了。
一个影子从暗处走出来。不是飘，是踩着地走的。身形模糊，像是蒙了层灰布，脸上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眼睛亮着，绿得发邪。他手里攥着一块金属片，巴掌大，边缘不齐，表面刻着些扭曲的纹路。
我一眼认出来——那是圣器碎片。
慕容白的东西。
系统几乎是瞬间弹出提示：【检测到圣器气息，是否吞噬？】
我没急着选。
上次吞多了差点把自己撑爆，这次再莽就是真傻了。我盯着那碎片，能感觉到里面有股力量在动，不是蓝星的路子，更像是从外面来的，带着点陌生的法则味。
凌霜没等回答。
她一步踏前，枪尖扫出一道金芒，直接劈向空中。那一片空间像是被切开了一样，几根看不见的丝线断了，啪啪两声消失不见。
“想用那破片勾我男人的领域？”她冷笑，“你算什么东西。”
那人影没退，反而笑了。声音像是砂纸磨铁：“龙族战神，如今也要靠男人护命了？”
“我不靠谁。”凌霜枪尖一抖，“但我护的人，轮不到你们这些渣滓碰。”
她这话落下，我左眼的漩涡突然转快了一拍。杀伐领域嗡了一声，像是回应她的话。那层无形的壳变得更厚了，连带着我体内的修复速度也提了一截。
那人影脸色变了。
他举起碎片，猛地一晃。那东西立刻亮起幽光，朝着我的方向压过来一股吸力。我左眼一颤，差点控制不住要吸回去。
凌霜反应更快。
她转身就是一枪，金焰顺着枪尖炸出去，硬生生把那股吸力打断。地面被犁出一道深沟，直逼那人脚下。
“再动一下，”她盯着他，眼神像刀，“我就让你连灰都不剩。”
那人停住。
他没再往前，但也没走。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碎片，嘴角咧开：“你以为你能守得住？这东西一现世，不止我一个知道。各大域都会来人，宇宙规则不会允许这种力量落在一个凡体身上。”
“那就让他们来。”凌霜说，“来一个，杀一个。来十个，我杀光十个。”
她这话讲完，居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没什么特别，就是看了。但我心里清楚，她是故意的。是在告诉对方——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解释。
我冲她点了下头。
不用多说，她懂。
那人影沉默了几秒，忽然低笑：“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多久。”
说完，他往后退了一步，身影开始变淡。
不是逃，是主动撤离。他知道今天拿不下，也不想硬拼。
可就在他快消失的时候，凌霜突然开口。
“等等。”
那人一顿。
她看着他，语气平静：“你说各大域都会来人？”
“没错。”
“那你回去传个话。”她握紧枪杆，声音冷得像冰，“谁要是想打他的主意，先问问我这把枪答不答应。”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还有，别忘了他是谁的男人。”
那人影脸色彻底变了。
他没说话，直接化作一团黑雾散开，连痕迹都没留。
风静了。
战场上只剩下我和凌霜站着。其他人早就不在了，洛昭走了，苏清雪也退了，这里只剩我们两个。
我试着动了下手，发现能抬起来一点了。身上的结晶还在脱落，新的皮肉一层层冒出来，虽然慢，但确实在长。
“你还撑得住？”我问她。
她没回头，只是把枪收回身侧：“死不了。”
“刚才那话……非说不可？”
“不说，他们还会再来。”她转过来看我，“说了，至少能吓住一批。”
我笑了下：“你是怕别人不知道咱俩这关系？”
“我是怕你被人抢了。”她淡淡道，“你这身子，现在就是个香饽饽。不早点定名分，后面麻烦更多。”
我张嘴想回她两句，结果胸口突然一紧。
低头一看，左眼的漩涡微微跳动，系统面板又弹了出来：
【待处理目标：圣器碎片（等级S）】
【状态：已标记，未吞噬】
【建议：持续监控，避免接触高阶能量源】
我盯着那行字，没说话。
这块碎片不能随便碰，但它既然出现了，就不会只有一个人有。那人说得对，消息一旦传开，各方都会盯上。
凌霜看我脸色不对，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我把面板关了，“就是觉得……清净不了几天了。”
她哼了声：“本来就没指望清净。”
她刚说完，远处的地面上，那块碎片残留的气息突然闪了一下。虽然人走了，东西也没留下，但那股法则波动还在空气中飘着，像一根细线，若有若无地连向天边。
我抬头看去。
金光还在漏，从裂缝里照下来，打在城门口的旗杆上。那只眼睛已经闭上了，但我知道它还在。它看过我们，也记住了这里。
凌霜顺着我的视线望去，枪尖微微抬起。
“想来的，总会来。”她说，“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来了，也别想活着回去。”
我点头。
身体还在修，但脑子已经转起来了。系统升级完了，功能多了，风险也大了。以后不能再靠蛮吞硬吃，得学会挑着来。
凌霜站在我旁边，没有再说话。她的呼吸比刚才稳了些，但手一直没离枪。
我知道她在等。
等下一个来的。
我也在等。
等我能完全站起来的那一刻。
风刮过来，带着点沙。我抬手抹了把脸，发现指尖有点湿。不是汗，是血。嘴角破了，还没愈合。
凌霜瞥了我一眼：“别硬撑。”
“我没撑。”我说，“我只是不想躺到最后。”
她没回话，只是把枪换到左手，右手轻轻扶了下我的胳膊。
那一瞬间，杀伐领域的运转又顺了一分。
紫金漩涡转得平稳，体内的修复速度明显加快。断裂的肋骨开始接合，手指也能动了。我试着握拳，虽然还使不上力，但至少不再像石头一样僵着。
远处的地平线上，沙尘扬起。
不是风，是有人在靠近。
脚步很轻，但瞒不过我们的感知。
凌霜立刻松开手，重新握紧枪杆，枪尖缓缓抬起，对准来路。
我没有动。
只是睁大眼睛，看着那片扬尘的方向。
她站在前面，背对着我，身影挺直。
枪尖所指，无人敢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