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课的铃声刚落,班主任李老师抱着一摞厚厚的月考卷和空白统计表格走进教室,目光在班里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靠窗的凌风身上:“凌风,你跟我来趟办公室,帮老师整理下各班的成绩统计,明天一早就要交给年级组,时间挺紧的。”
凌风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心脏瞬间提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想摇头 —— 这段时间视觉残像始终没消退,看课本上的字都要眯着眼反复确认,更别提整理满是数字的成绩表了。可抬头对上李老师信任的眼神,拒绝的话又堵在了喉咙里。李老师一直觉得他细心靠谱,上次班级档案整理也是交给了他,这次要是拒绝,难免会让老师起疑。
“好…… 好的老师。” 他放下笔,跟着李老师往办公室走,脚步却像绑了铅块一样沉重。进了办公室,李老师把一沓标着班级的月考卷和电子版空白表格递给他:“就按照这个表格,把每个学生的各科分数、总分和排名填进去,注意别弄错了,这关系到年级的整体分析。” 说着,还把自己的办公电脑让了出来,“我还有点事要去趟教务处,你慢慢弄,弄完直接保存就行。”
看着李老师离开的背影,凌风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格子,只觉得一阵头晕。表格边框在他眼里泛着淡紫色的光晕,连 “语文”“数学” 的表头都像是蒙了层雾。他咬了咬牙,心里冒出个侥幸的念头:要是用透视能力,说不定能直接看清试卷上的分数,不用费力辨认,或许能避开残像的干扰。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看向手边的月考卷。透明感缓缓蔓延开来,试卷上的分数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语文 91,数学 88,英语 93……” 凌风心里一松,赶紧在表格里对应姓名输入数字。可刚输完三个学生的成绩,眼球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细针在扎。视野里的透明感瞬间破碎,残像猛地加剧,试卷上的数字和屏幕上的表格重叠在一起,“89” 看成了 “98”,“76” 变成了 “67”,连学生姓名里的 “宇” 都差点看成了 “字”。
“该死……” 凌风捂住眼睛,指尖能摸到眼角渗出的湿意。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弃使用能力,凭着肉眼一点点辨认。可残像像甩不掉的影子,数字在他眼里始终是晃动的色块。他把 “物理 63” 填成 “物理 36”,把 “班级 12” 写成 “班级 21”,甚至漏填了一个学生的历史成绩。
他反复核对了两遍,每一次都能发现新的错误,等终于觉得 “没问题”,保存文件时,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收拾好月考卷,轻手轻脚地锁上办公室门,刚走到教学楼门口,手机就响了 —— 是李老师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截图,红色的批注密密麻麻地覆盖在表格上:“凌风,你怎么回事?十几处分数填错,还有学生信息漏填的,这根本没法用!现在赶紧回办公室重新弄,半小时内必须发给我!”
那行字像重锤一样砸在凌风心上,他攥着手机,指尖冰凉。他快步跑回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表格,那些错漏的地方刺眼得让他不敢直视。他手忙脚乱地重新核对,可残像始终干扰着他的判断,半小时过去,只改对了一半。李老师的电话紧接着打了过来,语气里满是失望:“凌风,你平时做事不是挺细心的吗?今天怎么这么马虎?要是实在不行,就别硬撑了,我让其他同学来弄吧。”
“老师,对不起…… 我……” 凌风的声音哽咽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能想象到李老师此刻皱着眉的样子,以前不管是学习还是帮忙做事,他从来没让老师失望过,可现在,连一份简单的成绩统计都弄砸了。
挂了电话,凌风盯着屏幕上漏洞百出的表格,突然觉得无比绝望。他把鼠标扔在桌上,身体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原来能力失控带来的,从来都不只是头痛、失明这些身体上的痛苦 —— 它让他在朋友面前越来越疏远,在老师面前失去了信任,甚至连一件普通人轻松就能做好的小事,他都做不好。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办公室里只有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的脸。他慢慢站起身,看着那份满是错漏的 “废稿”,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他知道,老师对他的信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而他原本正常的生活,也像这份表格一样,被能力搅得混乱不堪,连修复的方向都找不到。